万余人……
那么上首这位……只有一个可能,前太子,朱标。
而眼下,朱允炆与自己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早已逝去的父亲,彼时的皇太子问询胡案……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
上座的朱标靠坐在椅中,沉默良久,“父皇太……太……”终是没说得下去,忽地起身往外走去。
那内官慌忙跟上,门在他们的身后合上,一切重归宁静。
朱允炆的手忽然松开,目光仍落在那扇门之上,呼吸急促,额间沁着汗。
“陛下……”桐柔尽量将声音放得温和镇静。
朱允炆缓缓将目光收回,“方才所见,只你我知晓,便好。”说罢,他已提步离去,身姿分明惊惶。
桐柔将四下复又看了一回,说不出为何,她总觉得这其间有什么很熟悉的,缭绕身侧,令她无法忽略。
但四下并无旁人,那铜炉也恢复了沉寂,仿佛从不曾袅娜生香。
待桐柔离去,殿门重新合上,桐拂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一直在,就在那铜炉之侧。他们所见,她也统统看见,分毫不差。
至于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她已经无力思考。自从上回于那溪水中,见到金幼孜,如今不知何故,时不时回到金陵,但回回只是很短的瞬息。且除了上回的金幼孜,旁人似乎并瞧不见自己。
陶弘景说过,魄,本善化形万千,难道竟是这般意思?
纵然匪夷所思,但能再次见到小柔,桐拂已是心满意足。
数月不见,小柔面庞圆润少许,神情舒朗,看来过得很是不错。方才临去前,小柔曾回顾再三,桐拂说不出为何,总觉得应是二人心有灵犀,许是她察觉到了自己……
至于方才所见的那群人,桐拂既不认识也不关心,她只是很想知道自己该如何能来去自如,时常能混进来瞧瞧小柔……又如何能去找到爹爹……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桐拂在大本堂里转悠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怎么困在这里好似回不去了?
她试着想要推开门窗,但根本触碰不到,转了几圈不免有些着急。
门开得很突然,又很快关上。进来的二人,穿着官吏衣裳,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张玉牌,神情紧张的四处查看着。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人道,声音颤得厉害。
另一人相对镇定些,“不知,只是我们进来看看有何异常。”
“异常?能有何异常?找我们司天监做什么……难不成……真有什么不干净……”
“休要胡说!”另一人喝止他,“大本堂是什么地方,怎会不干净……”说到后来,也不是很有底气。
司天监是做什么的,桐拂不是很清楚,大约与观星占卜有关,但和这大本堂……她心里一沉,难不成方才被人瞧见,是来捉自己的。若当真被捉了,如何说得清楚?定会牵连了小柔……
思及此处,她再不敢耽搁,悄悄挪到门口,若有人开门,需想办法尽快离开。
“谁……谁?!”拿着玉牌的那一个忽然叫道。
桐拂以为自己被发现,正暗叫不好。谁料到他只是转身,冲着自己站的地方胡乱扫视,显然并看不见自己。
桐拂一口气松了一半,却见他将手中玉牌猛地抛出,那泠泠光泽在空中璀璨闪耀,却是直直往自己这里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