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沉默。
“赤兔受了箭伤,他带着龙驹、飞黄和银褐跟着。”秣十七听着轻描淡写,桐拂却看得出她的神色里有掩饰的不安。
“出了什么事?”桐拂忍不住问道。
秣十七手中慢了慢,复又抬眼瞧她,“昨夜殿下也受了伤。”
桐拂一愣,“什么时候?我见他时他好好的……除非……”
除非他将自己护着的时候,也……
“是,你若不在马上,他应该没事。”秣十七道,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桐拂觉得心里沉沉,燕王妃殷切的目光犹在眼前,自己竟连累他受伤,“我……”
“所以,你老老实实待着,哪儿也别去,就是帮忙了。”秣十七已将药罐药盏收拾了,掀帘出去。
秣十七前脚离开,桐拂就溜了出去。营中除了十七、孙定远和马三保,并没有人认识她。大战在即,也并没有注意这个胳膊上包着纱布的瘦弱女子。
方才在营帐门口眺望的时候,桐拂就注意到靠近河边有一处山丘,山势不高,沿着河岸绵延开去。相比于四处的平原,也算是地势高的。
此刻晨曦微露,她循了山丘后的一道灌木稀疏之处,往上走去。
除了手臂因为厚厚裹着有些沉,痛楚倒是减轻了少许。
靠近山顶的时候,已经隐隐可以听见战鼓如雷鸣,整齐划一的呼喝声惊天动地。待她踏上山顶,视野顿时开阔,浩浩荡荡的白沟河如练,与绵延数十余里刀剑凌厉的两军之阵,皆在脚下。这般看来,仿佛一张放大了的沙盘,只待推演之手拨动战局。
燕军已然渡河,瞿能与平安却显然早已列阵以待,以逸待劳,并未待燕军喘息,直冲入燕军后军之中。
桐拂对燕军各营已十分熟悉,也看出首先被冲击的是房宽的阵列。瞿能父子与平安所过之处,燕军几无还手之力,很快被擒杀数百。
燕王万骑布阵,直冲瞿能中军,他自己身先士卒亲率精锐突入其左掖,欲与房宽左右夹击。
这一头看得她已是屏息敛神,岂料又有约莫三万之众,抄着燕王后阵杀来。将旗烈烈上一个李字,十分显眼。
燕王几乎立刻拨马回战,率先驰入李景隆阵中,身后只带了小股精骑。虽以少制多,但皆神勇非常,竟一时牵制住南军大批人马。
纵是如此,也难以抵挡源源不断围上来的南军。桐拂这里瞧得清楚,赤兔已然挂彩,孙定远上前将银褐换给燕王。而不多时,银褐也中流矢,孙定远再将飞黄送至他身旁。
连换三骑,箭筒亦射空了三个,燕王干脆将那箭筒扔了,只用长剑。再后来长剑亦折了,三度换剑……
桐拂远观,亦被那情势压迫得喘不上气来。思及他身上伤势未愈,桐拂心中说不出何故,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眼见着燕王节节后退,直退至河堤处。瞿能提着长矛紧随其后,燕王身后的几名亲卫将瞿能勉强抵挡着。
再转眼,却见燕王忽地弃马而奔,向着河堤最高处跑去。
更加诡异的是,他站定后忽然将手中长鞭扬起,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