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他伸手碰了碰对方柔软的黑髮,眼中带着柔软的笑意,「凡事依照本心而做,日后想起,自己若不后悔就足够了。姨父那裡,表哥会为你想想」
对于她,旁的话已是不必多说。
他的手落在林月如头髮上,一触即分,彷彿从来都未落下一般。
这个动作,无关风月,而林月如自然也不会误会。
从对方的一举一动,她看出了理解与支持。这是旁人,饶是自己的父亲也从未给予自己的。
这个坚强到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第一次在人前红了眼,却不是因为伤心。
林月如微微偏过头,忍住自己想要落泪的衝动,随手状似不经意的一抹,擦去了即将溢的泪水,只是有些发闷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表哥,我……谢谢。」她轻声道,不论自己的父亲能否同意,今日两人之间这番对话,对她而言就得到了许多。
陆明琛摇了摇头示意不必,而后微微一笑,道:「姨夫看似古板顽固,可是并非不知变通之人,表妹的想法,他未必不能认同。」
林月如蹙了蹙眉,小声嘀咕:「他怎么可能懂得。」
陆明琛但笑不语,让林月如先去找了自己的母亲柳氏。
听闻林月如有参军之意,柳氏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她甚至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责怪他也不知好好劝说自己的表妹。参军那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準什么时候就葬身沙场了。她的妹妹只有月如这一个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等到百年之后,她该怎么向自己的妹妹交代。
然而当陆明琛把林月如方才与他所说的话,稍作修改讲于了柳氏听后,柳氏忽而沉默了下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外甥女会生出如此远大的志向,甚至隐隐叫她在震惊之余,都忍不住生出了些佩服。
林月如上前一步,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小女儿般对着柳氏撒娇,而是站于了她的面前,注视着柳氏,目光中透出一股他人无法动摇半分的坚决,「云姨,相夫教子平淡一生并非我所愿。与我而言,这是一种禁锢。有人告诉我,凡事不求后果,只求自己无愧于心,日后想起了不会后悔便成。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使未来有再多艰难困苦,我亦不畏惧。云姨,若是这次我没有去……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柳氏可以说是看着林月如长大的,知道她外柔内刚,性子坚韧,甚至可以称得上执拗,若是下定了决心,旁人无论如何劝说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你越是劝说,她反倒会更加果断坚持。
听林月如话说的如此之重,神色又如此严肃,她便知晓自己的外甥女绝非玩笑。
柳氏忍不住按了按额角,面色上流露出几分犹豫。
「月如……」她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你当真心意已决?」
林月如已经认出了这道声音是谁,她转过头,视线毫不避讳地对上身后之人的视线。
「心意已决,再无更改,即使你阻止,我也不会放弃。」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天南负手于身后,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她的眉眼与亡妻有七八分相似,就连身上那股执着亦是如此,只不过亡妻从未有过如此令人震惊的念头,而他们两人的女儿却有。
林天南垂下眼帘,心思百转千回,又是担心,又是自豪,可谓是复杂至极。他知晓今日就
算是自己不赞同,女儿也会想尽办法去实现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成为女儿的绊脚石。
林月如盯着他,眼底带着几丝的紧张。
林天南抬起眼,望着她,沉声道:「我给你五年,五年之内若是你混不出什么名堂来,你就乖乖回到林家堡,听从我的安排嫁人生子,不许再想什么江湖和战场。」他的女儿,如此心性,如此出色,即便是年龄大了,也不愁嫁。
五年?林月如抿了抿唇角。
她伸出手,高高举起,「好,我答应你,我们击掌而誓。」
林天南沉重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而后伸出了手。
清脆的击掌声落下。
谁也不知道,在这一刻,一颗将星在大越的天空上悄然升起,那颗星辰虽灰暗不起眼,却依旧在发着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