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得及吗,
怎么可能嘛,从我决定来到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来不及了啊。至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每一处风景,完完全全是我喜欢向往的样子,至今为止我所做过的每一种努力,完完全全是我心中信仰的实践,至今为止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物,完完全全是我憧憬认同的性格
最想要参与到这个世界中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啊,所以在最后的时刻,我又怎么可能躲在世界的边缘,眼看着主线的车轮从我的身边碾过呢。
只要赢就好了,只要能够活着赢下来,主线剧情就算是圆满完成了。等到那个时候,系统总不可能强行将我扣留在游戏中。虽然违逆系统的要求自主行动,必然意味着要承担一些风险,不过总比被动地祈祷胜利要来得痛快!
“凯,借我一匹马吧!下次见面还你!”
就这样沉默地被剧情送走,即使不是眼下这个手持利剑的骑士少女,就算是那个勇于投身虚拟世界中的女汉子,也不能甘心吧!
“我可是个商人,下次见面是要还利息的。”
红发的年轻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利落地翻身跳下马车,直接就解开了拴在车辕上的皮绳,就好像早就在等这一刻了。感觉到拉克西斯之剑的纹路镶嵌在我的掌心,我觉得自己也许从未下定过要远离战场的决心。我在游戏中的这些年生命中,从没有学习到过如何平静而理智地放下手中的武器。
不可否认,这样的任性,正是玩家的身份所赋予我的特权。
玩游戏嘛,畏首畏尾、斤斤计较的话,也太辛苦了一点!肆意驰骋在这片土地上,做尽一切现实生活中想都不敢去想的嚣张事,这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桥段啊!
我拔剑割断了摸约寸长的长裙下摆,然后翻身上马。这种想想都觉得帅气的动作,令我瞬间呼吸顺畅了许多。接下来的道路,无论如何艰险,至少不会留下无法咽下的遗憾。
相处时间少到可笑的挚友,将马匹的缰绳交到我的手中,如同连带着交托了全部的梦想和信念。我猛然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面容模糊衣着规矩的女人,将一沓什么东西的脚本堆到了我的面前,她微笑着望着我的腰间,长剑的重量险些模糊了次元。
“艾斯蒂尔,你确定要离开吗?”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到了仿佛刷屏般执着的叠声质问:“艾斯蒂尔,你确定要离开吗?”红发的年轻人站在马前,似乎想要抓住刚刚递出的缰绳,却又没有动作。
凯的时间到了,系统正在接管他的思维;而回答那冰冷刻板的重复消息的,是马蹄扬起的一片尘土。在我残缺的记忆当中,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时刻,让我觉得自己在飞快地奔跑,而目的地距离我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清晰。
周围的景物被抽拉成一条细烟,迅速地朝后飞退着。不知是不是由于我强行更改了“艾斯蒂尔”的行动,原本生动的背景忽然间变成了扁平的贴图;一瞬间,仿佛就只有我自己的意识,仍旧是立体的。商团现在的位置,无疑是十分接近决战之地的,但是似乎也没有近到几分钟之内就能抵达的程度。
黄昏时分浑浊的日光被白雾中的晨曦所代替,战场的厮杀声从视线可及的平原传递到小山丘上。如同踏入了一个名为“最终之战”的副本地图一般,原本为我量身设定的游戏路线彻底分崩离析。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将恐惧鼓动进全身的血液,我在一瞬间就理解了那个将玩家踢出关键战役的奇怪设定。
——即使玩家能够从这个副本中活着走出,也很难再完好地回归现实世界了。
游戏中的割草与现实中的杀戮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而作为这款游戏的主打特色之一,便是令玩家可以在虚幻的魔幻大陆中体验身临其境般的打击感。要是像从前在格里姆海默镇打魔兽,亦或是游走在各个废墟遗迹中打龙类,再不济从三四十个npc的围攻中寻求脱身的机会那样也就算了,最终之战的战场,是不会给玩家提供任何道德上的至高点的。而这种极端的战斗节奏,同时又对玩家的精神意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明知是罪孽,却又不能产生丝毫的犹豫。
所有真实到了极致的打击感和杀伤效果,都会化作灵魂囚笼,桎梏住单纯的求胜*。
一旦沦陷,便会被彻底绞杀的死亡螺旋,正徐徐启动。鲜血便是机油,确保这战争齿轮能够顺利地运转。
我从战场东面的小山丘上冲下,因为再无退路,所以一无反顾。
平原的草叶上,几个小时前刚刚凝结的晨露尚未散尽,便被沉重的长靴碾压在脚下。原本清新的空气,因为血腥气的注入而染上了洗不净的红。银蓝与金红的碰撞中,除了死神和惨笑的命运之外,再没有获胜者。
有太多人曾在距离战场一步之遥的地方,思考过战斗的意义。然而,从他们踏上征途的那一瞬间开始计数,大脑转动的时间已成奢侈的愿想。人与人的争斗,如同恶鬼的饕餮,只需要不断用鲜活的生命进补,而不需要所谓正义来维持运转。
长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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