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烈的脸上显出了不愉之色,龙行虎步的在他的团部里走了一个来回,然后再一次展示了他直白:“你不会是瞧不起我的这个团吧?”
我站起身陪着小心:“黄团长,您多心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尉,哪还有什么资格挑拣部队,我是确实有事要去贵阳。”
黄文烈一摆手:“国难当头,你那些七姑八姨的私事就先放一放,我并非是强留你,让你就近加入我的部队也是上峰的命令!”
阿妮的女子身份事实上在当天就被黄文烈识破了,所以她做不成花木兰,只好委委屈屈地在我们军营附近租了一处民宅住了下来。
日军在占领新安之后就再也没能更进一步,贵州险峻难走的山地环境对于依赖机械化部队的日军来说,是个无法克服的难题。在这之后甚至传来了日军准备从新安撤军的消息,但是鉴于我们的情报工作一向的失准,这个消息也是令人真伪难辨。
黄文烈虽然性格上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他在练兵这样的事情上却是显示出了他的能力。守备团只有不到三百人,而且装备武器无一不缺,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在黄文烈严格督导下,竟然都看不出和正规军的差距来。
我经历过很多长官,黄文烈无疑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做为他的下属,他能让你感受到压力重重,而这些压力下的那些实质内容,又能让你对胜利还心存希望——如果你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爱国热忱的话。
我们团在进入年底的时候接到了上峰的调防命令,命令要求我们整建制的赶赴昆明接受为期一个月的特训,至于特训目的是什么,为何要我们这样的杂牌团去特训,命令上是一字未提。
因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黄文烈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表现的尤为的亢奋,他不仅把之前的每日一次操练改为了每日两次,而且还增加了时长。长官拿出了厉兵秣马的姿态来,底下的人自然就得跟着玩命。
“左右左,左右左!”
整齐划一的丘八们,把练兵场的踩踏的尘土飞扬,一个时辰下来,每个人都像是泥垢子成了精一样。
丘八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已经是太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重视了,虽然不知道上峰那些大老爷们为何忽然的青眼有加,但是管他呢,有了重视总是好过没有。
任何人都渴望别人的重视,尤其是当这种渴望在长期的得不到眷顾,而一旦又突然降临时就会变成失去思考能力的惊喜。
我向黄文烈告了一天假,我去了阿妮那里。我见到阿妮时,阿妮正坐在床上双手托腮做着沉思状,可是她的眼神空洞虚无,我就只好认为她只是在发呆。
“阿妮,阿妮?”
“啊?”
阿妮呆了半秒才缓过神来:“安大哥,你进门都没得一点声音,难不成是属猫的哩。”
“你房门大敞四开,也不怕进来贼。”我把买来的一尾鲜鱼放到了水盆里。
阿妮笑着说:“有贼才好嘛,来一个我捉一个,来两个我捉一双哩。”
“小心牛皮吹爆了,再让贼把你捉了去。”我坐到阿妮房里唯一的一个木凳子上:“刚刚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像个入了定的老和尚。”
阿妮噘着嘴:“啥子也没想,就是有些发闷。”
“我们团要去昆明了,你跟不跟我去?”
“真的呀!去啊,当然是去的哩。”阿妮高兴的从床上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