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楼上,阿妮细心的给我的床上铺上了新的被褥,一边铺着一边说:“安大哥,这山里多的是爬虫,你要是害怕爬虫你就关上窗子睡觉。”
我不是害怕她说的爬虫,我是恐惧她说的爬虫,我是典型的北方人,天生对于这种软体的冷血动物有说不出的恐惧。
所以我不等她说完就噼里啪啦关上了窗子,阿妮忍不住大笑着:“安大哥,你一个大男人,杀人都不怕,却怕爬虫怕成这个样子哩?”
我讪笑着:“也不是怕,是看着那东西就恶心。”
阿妮:“怕就是怕喽,有啥子害羞嘛。你们这些汉人就是喜欢装门面逞英雄哩。”
有了前因就有后果,逃亡了大半夜的我疲累至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然后就在梦里被密麻麻的爬虫包围了,我吓得开枪,可是枪又偏偏没子弹,我想跑身子被定住了一样迈不动步,而阿妮在梦中是一个对爬虫毫不惧怕的女英雄,只要她挥挥手这些爬虫就会消失不见。最后我大吼一声:“阿妮!”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阿妮举着灯走进我房间:“怎么了?安大哥,看你满头大汗哩。”
我抹了一把汗水:“做了个噩梦”
阿妮神情古怪地望着我:“你不会是梦到了爬虫了吧!”
我尴尬的样子笑坏了阿妮,对着随后进来的朗达说:“安大哥做梦被爬虫吓醒了!哈哈。”
因为昨夜的噩梦事件,直到早上阿妮还在笑个不停,以至于朗达都看不下去:“阿妮,你有完没完了?从昨晚一直笑到现在,你要笑到傻哩?”
阿妮咳了几声:“嗯,好了,这就好了。”然后看了我一眼,又是大笑着跑了出去。
“有那么好笑吗?”我问朗达。
“不要理她,从小就是那样子,有点事就笑个没完没了哩。”朗达唏哩呼噜吃着面汤。
天水河大桥方向依然隐约的传来激烈的交火声,看来依仗天险日军一时半会还真攻不过去这天水河。
考虑了一天我最终决定接受那条累死人路线,虽然耗费时日,但也总好过在这里一筹莫展。
为了避开日军的关卡,我必须走另一条山路。朗达连比划再说,给我描述这条山路如何走法。不知道是他老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是我理解能力差,总之解说了一个时辰我还是一头的雾水。
最后朗达一挥手:“算球!我就亲自走一趟送你去云南晒!”
他的族人都反对:“你走了,土匪来了咋办?鬼子来了咋办?”
看得出来,朗达不仅是他们中的首领,更是他们的主心骨。
“要不我去送安大哥吧。”阿妮说。
朗达立刻点头:“好的呢,阿妮去也是一样的,那条路她比我还熟哩。”
“阿妮送我?她一个女孩子家,送我倒还好说,她返回来怎么办?这个不行,万万不行。”我拒绝着。
阿妮眉毛一挑:“安大哥,你可不要瞧不起我们女人,你四村八寨问一下哈,我阿妮哪一点比你们男人差!”
那晚和日军交手,我已经见识过阿妮的手段,她一枪就轰碎了一个日本兵的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般的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就这样了。
朗达对他妹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他自己:“就这么定了!阿妮你要是不愿意回来,就跟着安兄弟去贵阳耍耍,反正家里现在也不太平。”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不认识路,没人带着我,我一定会迷失在这迷宫一样的大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