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大,但是家里人却不曾养些花草来装饰。因为嗅觉天生失聪,我不知花香为何物,对花花草草更没有半点兴趣。所以到了我有权利布置院子的时候,更为极端。院子空无一物,平整的可以溜冰。平日训练的一个典型的工科脑袋,更是认为养花草不如种白菜,养金鱼不如喂母鸡。
并非对花草虫鱼有敌意,其实我很喜欢在大自然中感受大片的苍翠或者鲜艳,只是不喜欢在家中专门侍弄花草,觉得无端消磨掉时间,太过于奢侈。于是偌大的院子,自然土壤被替换成了水泥混凝土,只留下局部的一个墙角还能挣扎的生长的一些野草,叫不出名字的。
离家几个春秋,双亲渐渐年迈,母亲的呼吸道一直不好,到了季节变化的时候,喉咙总是咳个不停。电话那边,即使母亲努力的克制,我依然能听到她呼吸的急促。
某天,我回到家中,意外的发现院子里的那一角竟然布满了青翠的未知植物,不是野草,因为排列整齐,并且开着红色带黄的花儿。父亲在花前向母亲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我心中暗笑,这一对老头子老太太,一把年纪竟然变的romantic。笑嘻嘻的正准备恭维几句,却被父亲抢先给我一番教育。我被训示,那是川贝,但是似乎本草纲目上是叫川贝母的,采根,辅以雪梨或者乳鸽,煮汤,可以清热润肺,化痰止咳,对呼吸道非常有好处。即使采花晒干以后泡茶,也可以清热祛火。
而父亲的得意之作就是母亲的呼吸顺畅,满面红光(后者应该是乳鸽的功效)。
父亲像个孩子一般的兴奋不已,滔滔不绝,我却看到满院子的亲情,生于花草,却又游离于花草。
从此家里的小院子里,川贝,虎杖,羊祈(音译),几乎是个中草药园子。祖父的本草纲目和一些中药图谱终于在我们的小院子里面发扬光大。
现在院子里面还增加了一株桂花和一株石榴,去年石榴在仲秋时刻成熟,母亲坚持给我留几个,结果一直到了过年时候,我才回家得以品尝,虽已干瘪但更觉其中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