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设计师阿雅

害怕，毕竟没有男人曾经这样对她过。虽然上高中时有过与男生亲密过，但也只是拉拉手而已；虽然电视里也曾看到很激情的镜头，但那发生别人的身上，她体验不到那种感觉。阿雅全身紧张地用双臂护卫前胸，她害怕四哥的手。四哥没有再强迫，他只是要给阿雅要了杯酒，然后把酒杯递了过来。喝了酒吧，别那么紧张吗，我又不吃人。阿雅接过了酒杯，轻轻地酩上了一口。

    这个夜晚一直到午夜两点才出来，在喝了三杯红酒之后，阿雅觉得全身发热，只想不断地释放自己的能量。她完全记不得后来自己是怎么表现的，只知道第二天芳姐对她说，阿雅，昨晚你玩得挺开心的吧。阿雅不知道自己到底开心不开心，只是感觉自己成了别样的人。其实，昏暗的灯光，强烈的节奏，暧昧的眼神，激情的场面，人置身其中会改变的。许多白天温温尔雅、矜持传统的白领，在1912这个地方会表现的那么开放、纵情，甚至堕落。人就是这样，多面性，不同的场合会有不同的自我。可以理解。

    那个夜晚似乎改变着阿雅什么，但是我们看到的阿雅依然穿着朴素，眼神纯净。可是有时朴素与纯净却又成了另一种诱惑，在这个充满欲望的时代，更多人为这种原生态的东西迷恋。

    两个月之后，阿雅做了饭店的收银员。这份工作更清闲干净，只有老板亲近的人才能做这份工作的，可是阿雅不知道老板为何选她。她只记得那天老板把她叫到办公室，然后很热情地给她泡了一杯茶，先问了一下生活的情况，阿雅如实说了。老板说，阿雅，这段时间来你表现很好，不过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做迎宾小姐我都有点舍不得。老板半开玩笑地说。你有没有想换一个工作的想法。阿雅不知道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老板开玩笑了。老板是一个近五十岁的人，挺着一个大肚子，虽然样子很和蔼，但是看阿雅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缝。阿雅不好意思注视着他，只好低下了头。这时老板走到她的身边，拿起了她的手，然后一边抚摸着，一边说。这么细嫩的手，我以前竟然让它洗盘子，哎，真是的，从今天起，你就做收银员吧。阿雅害怕地只想把手抽回来，可是怎么也抽不出来。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好，只好强作镇定说，谢谢老板，那我出去了。好在老板没有更进一步的非礼动作。就这样，阿雅做了第三份工作。

    做收银员比迎宾小姐要轻松多了，而且忙碌在固定的时间段，更重要的是不需要每天喊上上千次的欢迎光临了。不过让她担心的是，每次老板来收钱是很晚，总是要等到店里的职员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过来，而且在看阿雅给他的清单时，会离她很近，甚至在接过阿雅递过来的钱时，会摸她的手。可人家是老板，阿雅虽然很讨厌，但她只能默默承受，不然她会丢掉这份工作的。

    时间就这样流逝了，转眼一个月过去。在这一个月里，唯一让阿雅头疼的是老板，这老家伙时不时地想占她的便宜，所以每次阿雅尽量单独与她相处，好在老板娘时常会来店里，所以老板也没有太过分。不过在阿雅心里，总觉得这儿非久留之地。这一个月里，阿雅也曾与芳姐出去过，不过她更多的时候还是愿意一个呆在住处，读上一点杂志小说之类的东西。她感觉那些地方不适合她，常去自己会变坏的，不过有时芳姐的盛情也很难拒绝，所以即使去，她也坚守着自己最后一道防线。不过有一次，她差点出事，好在自己最后清醒了。

    自从与芳姐一起后，阿雅感觉自己改变了许多，而且发觉自己越来越注意打扮了，甚至在没有人时候还会不时的欣赏自己。而清闲的工作也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想入非非，特别是当季节进入春天的时候，阿雅年轻的心就有点管不住自己了。饭店里吃饭的很多，傍晚时，阿雅有时会站在收银台前，望窗户的风景时，看到外边停满了各式轿车，然后看着一个个穿着时髦、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跨出车门，然后径直朝她走来。有时她会羡慕他们（她们）的生活，城市的物欲生活正在慢慢地侵蚀她的灵魂。在这些人中间，她发觉有一个带眼镜头发有点秃的三十多岁男子每周都要来两三次，有时他付款的时候会时不时地盯着她看。这个男子来的次数多了，也就引起了阿雅的注意，特别是有一次，阿雅在找钱的时多找了五十元钱给他，他很有礼貌地还给了她，而且还微笑地说，小姑娘要注意了，不然一天就白忙活了。这样，他给她的印象更深刻了。于是，她向同事小惠打听他起来了，小惠告诉她，那是智点设计公司的老板李总，他吃饭一般都订在这里。

    真正与李总认识是在小惠生日的那天晚上，阿雅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阴谋，反正自从那时起，阿雅的生活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为小惠庆祝生日是在工作结束之后，阿雅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送给了小惠。两人回去收拾打扮了一下，然后小惠带着她去了一家西餐厅。可是当她随着小惠进入餐厅的房间时，她呆住了。因为里面除了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之外，还是一个男人就是上次小惠跟她说的那个设计公司的老板李总。看着阿雅呆立吃惊的样子，小惠拉了她一把，忙介绍到，这是我同事阿雅，很漂亮吧，这是李总与王总。说着她径直坐到了王总和身边。而此时，李总一边笑眯眯地对阿雅说，我们又见面了吧，一边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阿雅坐下。阿雅环视了一下，发现只有李总的旁边有座位，而此时小惠起来也硬是把她按在座位上，并且很暧昧地说，雅雅，李总很温柔的。

    西餐对于阿雅来说还是第一次吃，她一看到刀与叉，就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一下子就红了。这时李总先自己示范了一下，然后很和蔼让阿雅自己试试看，可是不知怎么搞的，手中的刀叉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用刀叉其实并不难，只是阿雅心里窘迫与紧张才使她这样。这时，李总站了起来，然后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使用，如何把盘子里的牛排割开。李总人不错吧，雅雅，你看他对你多好啊，我真是羡慕死了，这边小惠又开起玩笑来了。阿雅脸通红通红的，一边嗔着小惠，一边小声地对李总说谢谢。那个晚上，他们吃得很晚。特别是小惠，还喝了很多酒，而且还一个劲地劝阿雅多喝点，不过阿雅还是克制了自己，但还是被灌了点。吃西餐与吃中餐不同，它更多地吃的是一份情趣，雅致、温馨、浪漫，不似中餐一样暴吃暴喝，它是一种生活的品味，也是一种文明的呈现。可国人总是要让它中国特色化。一中国特色化，那么西餐也就变味了。

    出来的时候，小惠走路都不大稳了，而且嘴里还嘟囔着，不回去了，不回去了。于是，她跟着王总进了他的车子。看着小惠这个样子，阿雅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王总说，阿雅，让李总送你回去吧，说完发动车子走了。阿雅随李总进了他的车子，可是李总却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吧，而她却没有反抗。阿雅现在也想不出来自己当时为何会这样，是不愿一个人回去独守空房，还是不愿拒绝与他单独相处机会。她不明白。在咖吧里，李总向她表白了自己对她的好感。而阿雅却只是羞涩地低下了头。从此之后，李总时不时会约阿雅出来。

    天气越来越温暖了，玄武湖畔的花开了，阿雅的心也越来越荡漾起来了，而老板更是肆无忌惮了。有一次他把阿雅喊到了办公室，与她谈话的时候，冷不丁从后面抱住了她。阿雅一边轻声地喊着老板不可以这样的，一边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冲出了办公室。也就是在那天，阿雅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了李总。当李总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了。李总轻轻地把她拥入了怀抱，拭去了她的泪水，然后温柔地对她说，来我公司吧。阿雅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总看到她流泪后却是这样一句话。从此，阿雅进了李总的设计公司，做起了接待员的工作。

    下午的阳光很好，天空蔚蓝蔚蓝的，此时的阿雅正独自一个坐在接待室的电脑前发呆，有时她不相信自己置身设计这样独特新颖的空间，恍如另一个世界似的，她也不相信这是自己的生活，开始了朝九晚五的节奏。阿雅在这里工作半年了，而李总与她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了。年底，李总回到了他的家乡城市，又开了一家分公司，同时他把阿雅带了来。其实这家分公司，也就是我花店对面的那家公司。阿雅在这儿呆了一年，为李总打理公司的后勤。当然李总不会经常在这儿，但事实上每周都会来上一两趟。可想而知，阿雅是李总什么人了。面对阿雅，这么个安静素雅清爽纯净的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她过着这样的生活。可是当我听到她过去的生活时，我又不能不相信这一切。一个农村的女孩，自己无一技之长，凭什么在城市里过着白领一样的生活。

    在这个城市里，阿雅就这般平静地生活着。一天，午后，五月的阳光不强烈，但也够温暖的，阿雅有点恹恹的感觉，也许是昨晚睡的缘故。她托着下巴，正眯缝着眼。这时，一个高大帅气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轻轻地敲了敲办公桌，然后开玩笑说，怎么睡着了，老板要炒你鱿鱼了。阿雅睁开眼睛，被眼开这张面带灿烂笑容的帅气的脸吸引住了，眼神停留在半空。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小伙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摸自己的脸。阿雅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过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了，她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先生，没什么，她笑了笑，然后问他需要什么帮忙吗？我公司新造了一幢办公楼，想请你们设计装修一下，小伙子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名片，阿雅接过名片一看，吴正伟，华夏纺织公司。就这样，因为业务关系，阿雅与正伟认识了。正伟与公司的负责设计的人员谈妥后，他径自走到阿雅的跟前，又开起了她的玩笑，下次我来时，你可不能再打磕睡了，并且跟她要了一张名片。

    那个晚上，阿雅失眠了，眼前一直出现正伟阳光帅气的脸，还那灿烂的笑容。突然之间，她有了一种爱情的渴望，幻想自己能与心爱的恋人一起牵手走在陌生的人流，幻想自己被心爱的人抱起，在空中飞舞。第二天，她自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迟到。

    当吴正伟公司的装璜设计工程结束后，阿雅真的已经与他牵手走在陌生的人流中了。在这个春暮季节，阿雅发觉自己真正恋上了正伟。灵魂的挣扎，内心的苦痛，让阿雅的脸变得消瘦起来了。她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份感情。正伟凌厉的爱情攻势让阿雅难以抵挡，有一天，她甚至差一点迷失了自己，因为面对正伟那么专情而迷人的眼睛，她是如此渴望献身自己，让身体在爱情的激烈碰撞中盛开艳丽的花朵。她是多么渴望身体为自己所爱的盛开，可是她不敢，她怕盛开的刹那，一切都会消失。

    李总依然是每周来一次，阿雅明白，他说不上坏人，他也从来不曾强迫自己做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也许正伟不出现的话，那么自己会至少现在会安于过这种生活，至于不讨厌这种生活。可是现在，她害怕这种生活，每当自己躺在李总怀里的时候，满脑子是正伟的影子。她至少害怕每周一次的例行活动。曾有的激情没了，有的只是麻木。李总似乎感觉了点什么，他对阿雅说，也许你遇上了相爱的人了吧，其实我知道，你终有一天要离开的。言语间多了一份叹息，但他依然笑着说，如果有一天真正遇上了爱情，那么就跟爱情走吧，我还是喜欢看到你快乐的微笑。阿雅掩饰中连忙摇头，没，没，没。

    这样的日子太难过了，阿雅真不知道怎么办？每当与正伟热烈的拥抱与亲吻时，李总那慈祥的笑容以及有点滑稽的秃头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打搅她兴奋的激情。而且更让她害怕的是，如果有一天正伟知道她的过去的话，那么怎么办？她知道似正伟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她这样经历的女子的！可是她又怎能一辈子生活在谎言与欺骗中呢？

    有一天，阿雅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她要离开这里，忘记与正伟发生的一切。就这样，阿雅去了某大学学习室内设计去了。一年后，当阿雅再一次出现在我店门口时，我看到了那个依然如从前的女孩。她告诉我，她已经成了一名真正的设计师了，这次来看看朋友后，就永远不回来了。我说，那么爱情呢？她只是朝我笑笑，没有告诉我答案。那个年轻的充满甜美笑容的女孩流入了人群，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