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和彩衣带着银星熠回到了洗剑园时,雷神人和闻讯出来的梁默早等在门口了,一见是这样的一副情景,都很惊奇。
安顿好银星熠的躯壳,彩衣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楚平对正在低头仔细检查银星熠的梁默苦笑道:“我这次想扮英雄也不成了,真的成了挟恩图报的小人,立刻就需要梁兄大力援手了。梁兄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他们虽然也懂一些医术,但当然及不上医理精通的梁默。
梁默脸色凝重地没有说话,沉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歉疚地道:“公子说得太客气了,我也希望自己可以稍尽绵薄,正好可以补报公子大恩于万一。问题是银星熠现在是经脉损伤,非是我这样的浅薄之辈可以帮忙的。”
彩衣愕然道:“梁兄何至于悲观至此?一般的经脉损伤我和楚平也可以修补,星熠虽然是严重了一些,以梁兄的能力,怎么会束手无策呢?”
梁默摇摇头,难过地道:“小姐,问题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呢。说个简单的例子,若是一个人的手臂骨折了,我们给病人的治疗手段是上药上夹板,主要还是依靠病人自己的生长能力,过得一段时间后,病人的骨骼才会重新长好。假如对象是一个死人的话,我们的药物和手段不管多么高明,也不可能有任何作用。”
楚平和彩衣顿时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起色变,看着梁默说不出话来。
梁默叹了一口气,道:“经络简单的说是输送气血,联络脏腑肢节,沟通表里上下,调节身体组织功能活动的通路。我们平时修补经脉的手段不论有多少变化,总的说来都是要依靠病人自己的生机,以及机体的自疗能力来起作用,外力始终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现在银星熠生机已经完全断绝,不管我们有多么的高明,都找不着出力的地方。”
彩衣直后悔行动以前没有听一听专家的意见,但想起黑白无常的保证,不死心地问:“我们不能先使手段将星熠的身体保存起来,等他的魂魄回来以后,再做治疗么?”
梁默摇了摇头,惨然道:“问题是这不同于伤手断足,没了手脚人也可以活下去;这也不是一般的经脉受损,经脉闭塞和损伤人也可以活下去;银星熠的冲脉根本就是没有了,你们要我们如何修补。假如银星熠的这副身体可以让魂魄停留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在冥界了。冲脉和任、督同源异流,上至于头,下至于足,贯串全身,为总领诸经气血的要冲,有‘十二经之海’、‘五脏六腑之海’和‘血海’之称。这样一条重要的经脉完全没有了,我们费尽心力保留的也只会是一堆腐肉而已。公子和小姐不信的话,可以再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当知梁默之言不虚。”
楚平立刻再次检查银星熠,片刻后对彩衣颓然道:“梁兄的话很对,我们做的防护根本没有起作用,他的脏腑已经开始变质了。”
彩衣决然道:“我要立刻联络黑白无常。”
银星熠摆脱躯壳的束缚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冥界,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环境,就开始身不由己地飘荡,忽忽悠悠地来到一个城门口,还没看清楚城门上的字,一晃来到城门旁边的一间屋子中。
屋子很大,却没有窗子,显得黑糊糊的。
一个坐在桌子旁边的黑脸鬼吏麻木地一把揪住银星熠,对另一个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黄脸鬼吏咕哝道:“又是一个自己不想活的,查一查他是谁吧。”
银星熠双足落地,终于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首先打量了一下坐在桌子旁了两个鬼吏,觉得他们长相也不凶恶,尤其是那种懒散的样子,和一般人实在没有多大的区别。又向周围一看,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屋子中。屋子很大,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以外,就是放满册子的大书架,一排又一排的,一时也不知道有多少排。
黄脸鬼吏心情显然不太好,看也不看银星熠一眼,懒洋洋地端起一碗亮晶晶像水银一样的药水递给他,对自己的同事嘟囔道:“自己寻死的人,会有什么了不起的脚色?老子现在没心思查账,管他是谁呢?喝了这碗忘忧水以后,就什么也不是了。你知道么?刘三也跑去转世了。当初差不多一起来的兄弟中,就只剩下我还在这里服苦役了。你还好,毕竟比我晚来了两百多年。”
黑脸鬼吏摇了摇头,感慨道:“真不明白怎么有这么多寻死的人。老子为了下一世也得一个人身,在这破地方已经待了好几百年了,他们明明得到了人身,还幸运地到了仙界,居然要轻易放弃。难道一定要做畜牲才喜欢么?”
看了看端着碗却没有喝药的银星熠,瞪眼道:“小子,你不赶快喝,还等什么?既然来了忘忧司,就要喝下忘忧水。”
原来这里是忘忧司。银星熠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将碗放在桌子上,老实不客气地自己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指着碗问:“这是不是就的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孟婆汤?”
黄脸鬼吏还是懒洋洋地,打量了一眼银星熠后,精神一振道:“小子,你长得瞒漂亮嘛!尤其是你的眼睛,就是安在女人身上也很出色。嗯,胆色也还不错,好像还修炼过,有一点功夫,挺招我们喜欢的。喂!你叫什么名字?受了什么委屈?说不定我可以给阎王说一说,以后我们可以做一个同事。”
银星熠大喜抱拳道:“那就有劳大哥了。以后大哥有什么差遣,我一定尽力完成。我叫银星熠,是到这里找人的。她叫乔娜,是两年前来的。”
黑脸鬼吏看了银星熠一眼,也来了兴趣,失笑道:“看来你好像还很喜欢来我们这里,那就快点喝了忘忧水吧,很快就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了。不过找鬼么,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银星熠一愣道:“这里找人很困难么?我就是专门来找人的。”
黑脸鬼吏的心肠不坏,又正无聊,乐得有鬼陪着说话,乐道:“这里没有人,只有鬼,找鬼到是不困难。”指着书架上的册子道“看见那些册子没有,就是著名的生死薄,只要查一查,就什么都清楚了。问题是你找着了也没有用。你猜得不错,你面前的忘忧水就是孟婆汤。正常死亡的有孟婆婆亲自熬汤给他喝,像你这样自杀的就只有喝一些残汤剩水了,味道是差了一些,不过效果到是一样的,喝了以后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所以又叫忘忧水。你朋友不论是怎么来的,一定已经喝过这东西了,早不认识你了,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找她做什么?再说你喝了以后,也会忘了她的,我们就是帮你找了,也是徒劳。”
银星熠摇摇头道:“我抛弃一切来这里找她,怎么会让自己忘了她呢?不管忘忧水的味道好不好,我都是不会喝的;也不管乔娜是不是还认识我,我都要找到她。我们本来就是从不认识到熟悉,我相信我们很快可以再次熟悉起来。有劳两位大哥帮我查一查,我以后一定会重重地感谢你们的,你们要什么都可以。”
黄脸鬼吏也来了兴趣,哈哈大笑,盯着银星熠道:“小子,你还没有弄清楚我们这里的情况,不要说大话。来这里的鬼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喝忘忧水。喝了以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还会记得自己说的话么?就是我们帮了你,你也不会记得了,当然更不会感谢我们了,所以没人会做这样折本的买卖。”
银星熠忙道:“我是不会喝忘忧水的,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许诺。”
黄脸鬼吏更是好笑,与黑脸鬼吏对视了一眼,笑道:“那你也进不了,只能在城外面流浪。除非你很能干,能干得让外面那些魑魅魍魉都奈何不了你。”又看了看银星熠,才笑道“不过你当然没有这么能干,否则就不会蠢得用自杀这么窝囊的方法来这里了,你还不是只能受魑魅魍魉控制。到时候,你连自由也没有了,有什么力量来感谢我们?除非是它们对你没兴趣,你才可能逃过劫难。看你的样子,又漂亮又有那么一点本事,它们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银星熠没想到冥界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为了迅速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有抬出黑白无常道:“我只不过想麻烦两位大哥帮我查一查乔娜的情况,对两位大哥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我则至关重要。我认识黑白无常,和他们的关系不错,就是我自己以后帮不了你们,他们也一定会帮你的。”
黄脸鬼吏怎么会相信他,冷笑道:“那你认不认识判官和牛头马面呢?你为什么不干脆说自己认识阎罗王呢?”
银星熠赔笑道:“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谁会说呢?你们不相信的话,找黑白无常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么?我真的认识他们,昨天我们还在一起说话呢。”
黑脸鬼吏大乐,心忖昨天银星熠还没有来冥界,怎么可能见着黑白无常?这可真是名副其实地活见鬼了。想到反正也需要看看银星熠的资料,起身朝后面的书架走去,道:“好吧,见你的谎言说得那么有趣,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帮你查一查吧。乔娜是一个姑娘吧?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么挂心了。要是查出来她现在是一个小男孩,你可不要伤心喔。天下同名的人多得很,快说说她的八字吧。”
银星熠没想到会是这么顺利,正要说一些感谢的话,黄脸鬼吏抢着幸灾乐祸地嗤笑道:“说你不清楚情况,你还不相信,居然还不算太傻,知道抬出黑白无常来压我们。乔娜要真是一个小男孩就好了,最怕乔娜成了一个专门吸血的母蚊子,又不知好歹的来吸你的血,就那么被你一巴掌给打死了;又投胎,还是一只母蚊子,又被你打死了;再投胎,总算不是一只母蚊子了,变成一头肥猪,正巧又成了你的盘中餐。现在她恨你入骨,发誓下一世也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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