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到刘彻在睁眼说瞎话这件事上可是炉火纯青已臻化境,他轻拂长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跪在地上的王莽面前,将自己一张俊脸凑得极近,痛心疾首地说道:“朕和安汉公家里都出了这样的事情,朕也是非常疼心的,朕听说公已经忍疼处置了爱子还有其妻族一家,安汉公对我大汉的这份忠心真是——感天动地。”
王莽抬起头来看向刘彻近在咫尺漆黑如深夜般的眼睛,话说到这份上王莽要是还不明白刘彻是什么意思,他也是愧对三朝老臣滴水不漏的人精身份了。
刘彻特地强调了主犯和从犯,还说了王宇的妻族,言下之意便是告诉大家,这件事主犯都只牵连了妻族,从犯难道还要追究天子的母族不成?
为了救卫家,竟然把王宇当做一根刺接连刺向自己……王莽心中冷笑道,看来这皇帝虽然年纪小,在宫中三年后,胆子倒见长。
王莽生气但面上半点不显,犹如一口沉静的古井,反而谦逊地回禀:“臣愧对陛下的褒奖,只是卫姬一家和臣子的通信似乎并没有陛下听说的那样简单,他们在京城联系我那逆子,所谋甚大,臣虑及卫姬到底是陛下的生母,所以压下了一些事实。”
刘彻心里默默朝王莽翻了个白眼,他哪里看不出王莽这番应对直接颠倒黑白,将卫姬一家变成了主犯,仿佛王宇只是他们在京城里找的助手之一,这些日子听说王莽也没少借机连坐反对自己的政敌……而卫家和王宇的书信都捏在王莽心腹手里,想要捏造什么谋逆罪证,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王莽做事如此嚣张,看来离彻底撕破脸也不远了,根本就没把皇帝当回事嘛。
不过刘彻想的也并不是制止王莽对付卫家,毕竟也小皇帝目前在朝中孤立无援的境况,和王莽闹得太僵,搞不好这厮狗急跳墙直接对自己下杀手。刘彻还没找到卫青呢,可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深宫之中。
刘彻这一番做戏,所图的不过是为卫家拖延一些足以逃生的时间罢了,毕竟对方姓卫,刘彻也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家族在他眼皮底下被王莽给全灭了。
“朕不相信朕的阿母会做出这样的事……”刘彻挤出几滴眼泪,一脸悲戚和不可置信地说,“还请安汉公彻查此事,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请陛下放心,臣必定给陛下一个妥善的交代。”王莽心想,我回去就给卫家编造几条大罪来,看你还如何维护。
“在此之前,还要有劳安汉公替朕拟一道诏令,让朕的母亲和卫家全体在中山国闭门思过,静候发落吧。”刘彻说完狡猾地一笑,他得用个新诏令将王莽的屠杀令追回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样一来,无论是调查还是伪造罪证都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哪怕只有区区三日,也足够孔光派人快马加鞭将自己的信件送到中山国,接下来能否逃脱大厄,则要看这姓卫的一家自己有几分能耐了。
西市的酒楼里,卫青正和张贺坐在二楼一处临街的雅座,一边喝着酒水,一边听着一楼的长安城居民闲扯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吴章一家的通缉画像已经张贴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竟然连吴国这样尚未成年的少年都有画像,可见王莽手下的人真是心细如发。
不过张贺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一名演员,非常擅长乔装打扮,他出门时粘了一脸络腮胡,将皮肤抹黑,身上也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衣服里塞了不少布团使得身材看起来更为壮实,说话走路都可以模仿西北大汉的样子,此时坐在卫青面前喝酒,俨然一个行走关市多年的西北行商。
“张兄倒是好扮相。”卫青对张贺赞扬道,为了避免被怀疑,张贺告诉卫青在外面喊他张某即可。
“卫兄谬赞了。”张贺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们今天出来便是为了找人,在长安城民间哪里消息最多最杂,自然便是三教九流云集的两市酒楼了。
东市最近由于王莽杀人如麻的血腥阴影犹在,很多人不敢去那边,而是选择了相比较更为风光霁月的西市。而卫青带着少年避开东市,也是怕他触景伤情。
到了酒楼,两个人就颇有默契地分头打听消息,不过都已经好几天了,还是没有打听到哪里有符合他们要找的人的特征的。
想来长安城人海茫茫,要找到一个可能为了符合身份刻意伪装的熟人,何其之难!
不过他们在酒楼里还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这几日酒楼里很多人都在议论那个叫做云倾的儒生的义举。
虽然狗血门涉及的很多人、事都成了大家避而不谈的禁忌,但还有几件事是能被老百姓津津乐道也不会被问罪的,那就是——忠、孝、义。
大汉以孝治国,皇帝带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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