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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日宜园九月牡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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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两字值钱多,分外奇求做什么。

    日看庭前生瑞草,总然好事不如无。

    话说河南彰德府安阳县有一个秀才,姓刘名玉,发妻袁氏,乃元宵所生,唤名元娘。夫妻二人如鱼似水,享用着拨天家事,果是奴仆成行,牛羊成队,说不尽金玉满堂,后边一个花园,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名曰日宜园。那一日没有花开!

    真个言∶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有长春之草。

    各样各花,都不说起,单说他家牡丹花,比别家不同,况河南专有好种。一到季春,牡丹盛开,他便请了亲朋邻友,赏玩,吟诗,作赋,好不有趣,其时三月初旬,牡丹比往年又盛了几分,刘玉先与元娘置酒庆赏,但见馥郁非常,盆旋翔舞,如喜若狂。刘玉道∶“莫非花神至?”元娘见说,把酒浇奠拜下∶“花神有灵,秋间再发。”刘玉笑道∶“那有一年两放的花。”元娘道∶“岂不闻武后借春三日?

    那也是秋天,百花争放,牡丹先开,封他为花王。岂不是一年两次开花!”刘玉道∶“他是一朝武后,故此灵验。”元娘道∶“自古诚则灵,我一念至诚,倘然灵起来,也未可知”。那花烁烁的动了几动。元娘道∶“你看,岂非花神有灵。又没有风,这般摆动。刘玉看见,也自惊起来。连忙将酒拜奠。正是∶倾国恣容别,多开富贵家。

    临轩一赏后,轻薄万千花。

    夫妻赏后,次日,遂请众亲邻朋友看花酌酒,作赋吟诗,不可尽述。略诵一词,以纪其胜∶东风劝酒,怜国色于洞房。季月殿春,冠花曹于上苑。溶溶玉露,薄匀障日之颜。冉冉天香,细泄裁云之袖。立处众芳,寂寞开时比屋。豪奢奢翠,擎来细罗制就。花如解语,亢使城中。纵是无情,也能肠断,他上邀来宾客,庭前看则儿孙。杨氏肉屏,谁敢骄其富贵。邓家金穴,莫惜买乎阳春。亦有锦槛满移,银瓶高种。含情合德,浴当壶寇盆中;半醉玉环,立在沉香亭下。芳心惯能醒酒,秀色真可疗饥。既喜檀红冶女,看残紫陌。

    复怜粉白高人,留伴黄昏。生何必洛阳之都,数树仅容系马。歌不减清平之调,千杯任许脱讹。求羽士还丹,俾花不老。更拥丽人修谱,与月俱新。浮罗山上,休招过去之魂,日宜园中,已约秋来重秀。

    刘玉看罢大笑∶“昨日山妻,正望秋来再发。今朝亲友,也邀此际芳菲。花果有灵,何妨再艳。众人道∶“若是秋来正开,我辈当做花来与主人答席。”大家痛饮而散。

    足足盛了十日,馀外虽有残红,不能如极盛的时节那般香艳了。过了牡丹,又见新荷贴水,湛湛长起,香闻十里。有诗为证∶泳荷叶鱼戏银塘润,龟巢翠盖园。

    鸳鸯偏受赐,深处作双眠。

    泳荷花深红出水莲,一把藕丝牵。

    结作青莲子,心中苦更坚。

    那夏天已过,秋色来临。绕见桂蕊飘香,又有东 结彩。这秋色虽不能如春天百花烂漫,然而亦不减于春也。夫妻二人闲步往从牡丹台走过,刘玉道∶“秋色已到,牡丹不开了。”元娘道∶“只好取笑而已。”

    世间那有此事。偶尔上前一看,夫妻二人大惊道∶“奇了,莫非眼花,为何花都将笑了。”元娘道∶“难道我二人俱眼花不成。”唤些使女们来看,只见来了几个使女,都惊道∶“果是花将开放。”喜得刘玉夫妻双双拜下道∶“花神,你如此有灵有信,我刘玉夫妻好生侥幸也。”分付小使,点起香烛,置酒果拜祷了一番。

    便道∶“春间赏花的亲友许我说,如秋问开花,他们置酒作东。待花盛了,不免写着传帖,约他们来看。”元娘道∶“这是奇事,若有小人来要看,不可阻当,以见花神有灵。”刘玉道∶“有理。”到了次日,那花又绽了些。刘玉夫妻,早早梳洗,将香烛酒果,又来拜祝。如此五日,看那花盛将起来了,刘玉写下传帖,索那些亲友作东。只说要他的东道,谁知是真。大家一齐惊异,遂各各置酒请看。刘玉未免吟诗作赋起来,录其集唐一首,以纪其事。

    落尽春红殿众芳,高适秋来又复见花王。朱然黄花自此无颜色,问朋丹桂从今不敢香。王士罗邺有诗夸魏紫,那经渊明无酒对姚黄。章士歌中满地争欢颜,罗邓烂醉佳人锦瑟傍。杜甫一赏之后,喧传出去。满城士民男妇,那一个不到日宜园中一看,便各乡绅,亦闻奇异,都有歌咏相赠。一日之间,真有数万眼目。若远若近,车马络绎不绝。

    园中哪里挨得过,元娘女伴并来的内容,都在花台左边厢楼上赏玩。刘玉亲友正好黄昏时候悬灯百盏,于花棚之下,照耀如同白日。夜夜五更方散。亦是一场异趣。

    且说河南南阳府镇平县,有一个百万家财的监生,姓蒋名青,年纪二十五岁了。往省城寻亲而回。过经安阳县,闻说牡丹盛开,他满心欢喜,有这样异卉,怎么下去一看。乘了轿子,跟随了几个家人,竟到刘家而来。一路上捱捱挤挤,到了园门下轿,捱进里边。蒋青见了牡丹十分啧啧。抬头周围一看,恰好看见了前世冤家。他眼也不转,看着元娘。越看越有趣,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元娘在楼上与几个女伴调笑自如,果然雅趣。不知有人偷看。这蒋青看之不了,只顾站着。家人们道∶“相公,回寓所去罢,这花不过如是的了。”蒋青说∶“我在此看着花娘哩。”家人不解道∶“轿夫肚中饥了,要回去吃饭。“蒋青无奈,只得走出了园门,与一心腹家人,唤名三才道∶“你可在此细细打听园主姓名,年纪多少,并妻房名氏。方才楼上穿白绉纱的妇人名姓,快来与我说,不可记差了。”三才道∶“理会得。”蒋青上轿去了。

    那三才往邻居问了,又向一家去问,又如此说,问得仔细,竟到寓所。回着主人道∶“花园主人名唤刘玉。年方二十二岁。本县学里秀才。那白绉纱袄的妇人。

    正是他的妻子。姓袁,父亲兄弟,都是秀才。妇人幼名元娘,家中巨万家私。礼贤好客,良善人家。”蒋青听了,说道∶“好气闷人也。”三才道∶“官人家中钱过北斗,莫非没有这般秋发名花,所以如此气闷?”蒋青道∶“你这俗子,我爱他元娘,真如解语之花。无计可施,所以气闷。”三才道∶“官人在家时,事事都成,为何这些计较便无了。”蒋青道∶“谋妇人,与别事不同。如妇之夫,或是俗子,或是贫穷,或是年老,或是俭涩,或是丑貌,五事得一,便可图之。今观名花满园不俗可知;巨万家财,不穷可知;年方念二,不老可知;礼贤好客,不涩可知;秀士青年,不丑可知。无计可施,自然气闷。”三才道∶“官人,小人倒有计在此。”蒋青道∶“若有计,事成自然重赏。”三才说∶“官人,事成不敢求赏,事不成不可赐责。官人目下回家,离此有半月之程。况又是自家船只,将行李收拾完备。

    我们大小跟随之人,有二十馀个在此。到更深之际,单单只抢了元娘,竟日暗暗一溜风走他娘。除非是千里眼看得见。官人意下如何?”蒋青道∶“此计倒也使得。

    恐一时难进去。”三才道∶“一发不难∶正好把看花为名。傍着天色晚来光景,一个个藏在假山之后。鬼神也看不见。”蒋青道∶“不须用着枪刀。”三才道∶“尽多在此。一个人一把刀,或是一柄斧就勾了,面也不须搽得。只是一件倒难。”蒋青道∶“是何物件?”三才道∶“半夜三更,须得些火把方好。倘然黑黝黝鬼的,元娘躲过了,差劫了一个老婆子来,可不扫兴。”蒋青道∶”这也不难。一个人一条火把,笼在袖中,带了火草,临期点起便是。虽然如此,不可造次。今夜你可先去试一试,何处可以藏人,何处入内,何处出门,有些熟路方可。如此万一被他拿住,如之奈何?”三才道∶“说不得了。吃黑饭,护黑主。我去我去。”蒋青赏了他三钱银子买酒吃。待后又有犒赏。

    三才领了银子,与同伴几个人,同往酒肆中,吃得醉醉的,归家与主人说了,竟自往刘园而来,一路上只听得说刘家牡丹花开得奇异,有的说庭前生卉草,总好不如无。三才听见这两句说话,便道是真话,说得有理。闲话之间,已到门首,他捱进园门,竟至牡丹后面去。看那园十分宽敞,往假山上面一看,其间山洞中,尽好藏身,且是曲折得很。又往园一看,此处可至内室,有门不闭,他便捱将进去,不见一人。原来刘家男妇,俱在这些花园,看着人往人来。况前门已是拴好的,故此无一个在内室里。三才不见有人,又往楼上一望,想道,毕竟也无人在上面。轻轻的上了楼梯。寂动动的竟至楼上,知是主人的卧室。往窗外一看,只听得花园内沸腾腾的人声。他便走到床上一看,见枕头边有一双大红软底的女睡鞋,只好三寸儿长。他便袖了,流水的下了楼来。又往原路儿走了出来。只听得有人说∶“这花只好明朝一日也都谢了。”三才思道∶“此事只在明夜了。”

    便出了园门,竟投下处。见主人将前事一说,蒋青大喜∶“事倘成时,你功第一。只是一件,这样一个标致妇人,倘然一双大脚,可不扫兴了蒋青也。”三才道∶“官人,若是一双小脚,还是怎么?”蒋青道∶“若是果然小脚,赏你一百两银子。”三才道∶“只要五十两,快快兑来。”蒋青道∶“敢是你先见了。”三才说∶“官人,若要看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是”。蒋青道∶“蠢才,终不然你割了那一双脚来不成。”三才往袖里一摸,摆在主人面前。蒋青一见,拿在手中,将双脚平跌道∶“妙,妙,足值一千两银子。”三才道∶“五十两还不肯赏哩。”蒋青说道∶“决然重赏。”拿在手中,如掌上珠一般,何曾释手。三才道∶“今晚各人早睡,明日就要行事。若再迟,花谢了,闭了园门,做梦也不得进去了。”蒋青分付众人,与五钱银子买酒吃,明日齐心协力。事成之后,自有重赏。众人欢天喜地,应了一声,都去吃酒去了。蒋青自己一个,自饮自斟,把盏儿放在鞋儿里,吃了又看,看了又吃,直至更尽,把鞋儿放在枕边而睡。

    到次早,先自起来,分付把行李一齐收拾下船。连人都在船里去了,把寓所出还了主人。三才去买了火把,收拾器械,大家煮饭吃饱了。俱随着三才而去。止留下一个小使伏侍主人。

    三才到了彼处,一个个的领进假山洞里,安顿停当。自己又往昨日那门边了看一了会。天色晚将下来,游人散了,花已凋谢,亲友也不来夜间赏了,故此刘玉着小使闭了园门。吃了夜饭,先自上楼睡了。各房男人,因连夜勤劳了,亦各自分头睡去矣。倒是元娘,还在那里等茶吃。只见一个女子在那里榻茶。三才看得停当,去把花园门大开了,将火把只点起两个道∶“馀者不必说过。三才领路,某人持火,某人断后。”计议停当了,悄悄走进那扇门内,一声喊,把元娘一把抱了就走,刘玉听见呐喊,连忙下楼,家中大小一齐都到,不知什么缘故。许多人喊下来,一个也不见了。忙寻元娘,并不见影,只见那榻茶的女子惊倒在地。刘玉忙问,他说道∶“许多人拿了刀斧,把娘娘抱去了。”刘玉惊得面如上色。一众人道∶“大家分头去赶。”一齐往后边赶去。那伙人飞也的去了,那里去赶。

    且说三才抱了元娘,恰好城门未闭。元娘不住口中的喊救人,这些家人,都藏过了凶器。路上有人间说因何事故的。回说是逃出来的妇人,路上之人便不管了。

    一竟下船,登时摇起三橹。那船如飞的一般去了。

    三才把元娘放下,蒋青上前一看,正是元娘。深深作下一个揖道∶“莫要惊坏了。”元娘看见是个带巾的一个后生,道∶“尊处是何等样人,因甚事抢我到此,有何话说?”蒋青道∶“请娘娘台上坐,容小生告禀。”一边说,忙去扯一张椅,放在上边。那元娘不肯坐。道∶“小生是蒋青,乃南阳府镇平县人氏。忝为太学生。昨为观花,瞥见娘娘花貌,一夜无眠。至天晚睡去,梦见神人指示,道袁氏与汝有几载凤缘,必须如此,方可成就。待缘满之期,好好送回,夫妇重圆。故此冒突娘娘,实由神明托梦。望娘娘应梦大吉。”元娘道∶“做梦乃荒唐之言。岂可读书之人行此强盗所为之事。好好送我回去,我送金帛与你。若不依言,没此河中做鬼,也不相饶。”蒋青说∶“那金帛舍下也有百徐万,倒不稀罕。若要娘娘这般标致,实然少有。归家贮娘娘千金屋,礼拜如观音,望娘娘俯就”。说罢取出一盒肴馔,一壶三白酒。那元娘哭将起来,哪里肯坐。又没个女人去劝,他心下思量投水而亡,只因身怀六甲,恐绝刘氏宗枝,昏昏沉沉,只是痛哭。蒋青没法起来,道∶“来了多少路程了?”回道∶“六十徐里了。”

    “既如此,你们都去睡罢。行船的人,更番便了。”大家应了一声,通去睡了。止得二人在船内。

    元娘流泪不止,蒋青扯元娘来坐了吃酒。元娘见后边还有舱,竟跑进去,把舱门闭上。蒋青笑道∶“舱门四扇,都可开的。闭他何用。”他便取了灯火,拿了那壶酒,踢开门来,放在桌上。又取了那盒儿摆好了,去请元娘。只见袁氏坐在床上大哭,蒋青道∶“娘娘,事已至此,你要说我送归,今夜已不及矣。总到家,已做了奇花失色,美玉成暇了,不若依神明之言,了此凤缘。那时圆满,送你还家。你夫妇再圆,此为上策。”元娘道∶“难道你家没妻子,别人也这般行凶抢去,完了凤缘,你心下如何!”蒋青道∶“不瞒娘娘说,先室弃世三年。因无国色,尚未续弦。今得了娘娘就如得了珍宝一般,与你百年鱼水之欢。”元娘说∶“你方才许我送还,缘何又说百年?”蒋青说∶“若蒙俯就,但凭尊意。”连忙筛了一大银杯酒,送与元娘。元娘不理。道∶“娘娘,你一来受惊,二来肚已饥下。况酒可散闷。

    自古将酒待人,终无恶意,吃了这杯。你便饿死在此,家中也无人知道。”他便拿下酒,双膝儿跪将下去。元娘见他如此光景,又恼又怜道∶“放在床沿上”。蒋青放下。去取一格火肉,拿在手中,等元娘吃。元娘只不动。蒋青说∶“娘娘不吃,我又跪了。”言罢,又跪下去。元娘拿上酒杯,哈了一口。蒋青送上火肉,元娘肚内果然饥了,取了一块来吃。蒋青道∶“求干了。我才起来。”元娘无奈,只得吃完了。蒋青起来,又筛一杯,元娘道∶“我吃不得了。不可如此。”说罢,往枕边一看,见一双女鞋。元娘道∶“你说家中无妻,此物何来”?蒋青道∶“家中便有妻子,带此鞋来何用,这是昨夜神明梦中付我的道∶‘若他不信,你可把此鞋与他为证,自然从你,完此姻缘。’你拿到灯下认看。”元娘拿灯前一看,果是无差。

    “昨夜哪里不寻到,怎么有这般奇事。”心下有几分信了。

    蒋青道∶“你如今心下如何?”元娘道∶“既是前缘,料难逃去。我身怀孕三月。在家时,与丈夫便隔绝了此事。待我分娩后,从你罢。”蒋青道∶“虽不做,同我睡亦不妨。”元娘不语。蒋青又劝着酒,元娘只得坐下。又吃了一杯酒,那是入口松的。一来空心酒,二来酒力狠,一时头晕起来,坐立不住。连忙到床边,换了鞋儿,和衣睡倒。蒋青见他说头晕,也知其故,自己斟酒,吃了几杯。想道∶“亏我说这一场谎梦,竟自信了。”心下十分快活。堪堪酒兴发了,走到床边。听见元娘声响,见他朝着床里睡的,推上一推,全然不动。他便携起上边衣服,去解他裙带。把手衬起了腰,扯下来,露出大红裤儿。真个动兴。又如前法,露出两只白松松的腿儿,一发兴高。把裙裤放在薰笼里,自己除了巾,脱了衣,放下罗帐,扒在元娘身上。猥手推开两腿,云雨起来。元娘初时睡熟,这后阴雨一阵阵的流出,便自醒了。口中叹口气,因下边正在痒的时节,把那些假腔调一些也不做出来。蒋青大喜。脱了元娘衣服,弄得赤条条的,元娘道∶“且息了灯火来。”蒋青道∶“且慢。”把元娘两腿搁上肩头,着实奉承。附着耳问道∶“可好?”元娘点头。蒋青吐过舌尖,元娘含住。两个一时间弄得酣美。须臾雨散云收。

    蒋青茶炉内取了开水,倾在盆内,净了手。元娘披了衫儿,下床洗刮。蒋青又扯他吃酒。元娘道∶“吃不得了”。问道∶“多少年纪?家中还有何人?缘何这般大富?来到安阳县何干?”蒋青道∶“年方二十五岁。家中止有憧仆妇女,共五十馀人。因祖上收买一乡宦家铜香炉一十馀个,不期都是金的,将来变卖了数千金银子,代代传下,渐渐的积将起来。到父亲手内,有了百万之数。因往省下寻亲事,并无标致的,故此转来,偶然看花,见了你姿容,又赐梦兆,果遂良缘。但天长地久。”元娘道∶“你如今要我回去,把我怎样看成。”蒋青道∶“是我填房娘子。难道把你做妾不成。”元娘道∶“上盖衣服,并簪髻全无,怎生好到你家。”蒋青道∶“先室衣饰有二十馀箱。任凭你受用。到家时,我先取了几件衣服之类,打扮得齐整了,到家便是。”元娘因不穿下衣的,要去睡。蒋青强他吃了一杯酒,自己又吃尽了盘儿,二人上床,重整鸾俦,直至夜分而睡。

    且说刘玉在家,着人满城叫了一夜。次早写了几十张招纸,各处遍贴。一连寻几日,并无踪影。那刘玉素重关帝,他诚心斋沐,敬叩灵宫。跪下把心事细诉一番道∶“若得重逢,乞赐上上灵签,求得第七十一签。诗曰∶喜雀檐前报好音,知君千里欲归心。

    绣阁重结鸳鸯带,叶落霜飞寒色侵。

    想道∶诗意像个重逢的。乞再赐一签,以决弟子之疑。”跪下又求得第十五签。诗曰∶两个家门各相当,不是姻缘莫较量。

    直待春风好消息,却调琴瑟向兰房。

    看罢,一发疑了,道∶“两家门户是混的,不免再求一签。”跪在神前,诉道∶“弟子愚人,一时难解,如后得回来,诗中竟赐一回字。”又把签筒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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