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怪”倒不是说他拉得不好,那声音,那曲调,就是司空摘星这么个门外汉都能听出来好,更何况,那乐声,真真做到了闻者落泪,就连他司空摘星都没能躲过。
能感染人情绪的乐声,那自是绝世。
可偏偏,太悲了。
悲到司空摘星听一次哭一次,可偏偏他就是那种越是困难越是要克服的人。
他要听,不但要听,还要听到能忍住不哭出来为止。
然后……他就可以找陆小凤去打赌了,就赌谁能忍住听这二胡声不哭出来。
而且,他也实在很想看陆小凤哭。
可惜,某位的二胡声杀伤力实在太强,以至于来找人的司空摘星,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
拉二胡的人好像很不爱说话,司空摘星来的找他的这几次他都一个人静静坐在屋顶上,不言不语,看着月亮一看就是一夜。司空摘星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后来司空摘星干脆也不说话了,就来的时候打声招呼,然后在他的旁边随意坐下。
可是这一晚,也不知是被他的桃子眼感动了,还是终于受不了他的存在感,那个不言不语的人开了口:“这里是仙山?”
司空摘星:“……”这话让人怎么接?这个人莫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没有等到回答,那人略低了低头,自顾自地呢喃道:“若是仙山就好了。”
他不怕自己死了,他只是怕自己死了也见不到自己亲人朋友,还有……最重要的那个人。
“慕少艾……”
身边坐着的人,是这里的江湖人。这些天,对他二胡声产生兴趣的江湖人还有很多。
他的名声已被传扬出去。
羽人非獍觉得,如果慕少艾也在这方世界的话,他应该已经收到了自己的消息。
那么……他会来吗?会不会不敢见自己。
这里是这座城最高的地方,这里的视野很好,整座城都尽收眼底。
慕少艾如果出现,他一定会看到。
就是不知道再见面,他是会先嘲笑自己的突然积极,还是揶揄自己的二胡声害人不浅。
或许……他并不在这里。
握住琴弓的手紧了紧,沉沉的夜,沉默的人又不说话了。
捂住桃子眼,司空摘星努力憋泪,他决定明天就去约陆小凤,他不信自己提前“熏陶”了这么多天,还会比不过陆小凤。听说陆小凤已过了柳州,往岳阳来了。
“陆小凤!”
“哟,司空摘星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才一进城就被人堵了的陆小凤一阵愕然。
这通红的眼睛明显是哭出来的,可到底是哪路神仙?竟然能让这位贼祖宗哭成这样。
对于眼睛,司空摘星混不在意,拉着陆小凤,他道:“好久没跟你赌了,我现在有一局,你敢不敢奉陪?”
陆小凤笑道:“有什么不敢?话说比什么?翻跟斗我可不干。”
司空摘星不屑道:“我怎么可能干这种跌份的事?咱们这次就比听琴,谁先哭出来谁算输。”
陆小凤愣了愣,然后秒懂了他那桃子眼的由来:“你该不会是听琴听哭的吧?”司空摘星居然懂乐?!
司空摘星哼声道:“你也别笑,等听到了那年轻人的二胡声,我保证你哭得比我还快。”顿了顿,他道:“少废话了,赌是不赌?输了的给赢了的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
听到二胡声三个字的时候,慕少艾和齐修同时一怔。
齐修更是在心里咆哮: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羽人不是安全退隐了吗?怎么还会穿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缕琴声,由远及近,缓缓自他们前方的路上飘来。一道白色的身影,逆着光,在光与影的交汇中,缓步而来。
四目相对,慕少艾当先笑了起来:“哎呀呀……羽仔,好久不见。”
羽人非獍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儿,那惹人落泪的琴声好像突然失去了魔力,曲虽悲,却再不叫人泪不能抑。
“慕少艾,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