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到京城,他们便遇到了一点也不像在赶路的花满楼。
打着马儿转到他的身边,石秀云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她没有问他在看什么,因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花满楼是看不到的。
花满楼笑道:“看风景。”
石秀云脱口而出:“瞎子要怎么看风景?”话一落她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然后颇为懊恼地补救道:“对不起,我不是要冒犯你。”
花满楼微微笑着,他的笑容依旧那么和煦动人,如同春天里的风,又像早晨的太阳。他道:“没关系。很多人都会这样想。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风景并不一定要用眼睛看。”
石秀云下了马,立在他的身侧,好奇地问:“那要怎样看?”
花满楼道:“用耳朵听,用鼻子闻,用皮肤去感受,用心去体会。”
石秀云闭上了眼睛。
花满楼笑道:“石姑娘感觉到了什么?”
石秀云惊奇地睁开了眼:“你知道我是谁?”
花满楼道:“我记得姑娘的声音。”
石秀云道:“这样你就记得了?”
花满楼道:“只要是我听过的声音,我都记得。”
怔了怔,石秀云忽然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不会说话了呢?你又怎么知道是我?”
花满楼微微愕然,因为石秀云突然抓起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她道:“这样你就不管怎么样都能认出我了,我总不至于会被人毒哑还毁容。”
花满楼摇头失笑:“姑娘实在不必这样咒自己。”
石秀云倔强地没有说话,那边孙秀青的声音由远而近:“师妹,你怎么一个人落下了?”
松开了花满楼的手,石秀云对着自家师姐道:“师姐,我不想去京城了。”
孙秀青不解道:“为什么?”她已看到石秀云身边的花满楼。
石秀云笑了,那笑容如同蔷薇花开,娇艳动人。她道:“因为在看到了一道极美的风景之后,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太适合江湖。”
四秀中最杀人不眨眼的石秀云说自己不适合江湖?
孙秀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石秀云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她道:“所以我想留下来看风景,这样的风景错过实在太可惜了。”她的目光落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花满楼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他在为石秀云发现了风景比江湖要美好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孙秀青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落了许久,忽地一拉马辔,掉转了方向自行离开了。
这一回,她的声音由近而远:“既然是美景,那就好好把握。”
石秀云笑了,她想:有这样的师姐,真好。
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时。
闲鹭栖常早,秋花落更迟。
这样的风景,真好。
得知了这些的独孤一鹤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黑了黑,因为这一路,他的徒弟实在是快要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苏秀英说要先去给大家打点好一切早早就溜了。
严人英说以苏秀英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好好去打点这些,接着表示完自己比他靠谱,就跟着跑了。
他这一去,作为大师兄的张英风那是连理由都不必找了。
因为他这个小师弟实际上是最得师父宠的,他一个人跑到此时鱼龙混杂的京城去,师父铁定不会放心。
果不其然,独孤一鹤挥手便让他去跟着小师弟,别让他闯祸。换言之,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现在石秀云一走,他们这一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带着两位女徒弟了。
这叫他如何不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