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用嘶哑的声音问莫白:那他后来呢?莫白说:“章飞扬到了加拿大后,为了能继续上学,他母亲给他介绍了大学里的一个同事,他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很快就结婚了。
但是婚后,章飞扬发现那个女人在外面乱搞,有时醉酒后回来还动手打他。一年后,实在忍无可忍,便和那个女人离了婚,独自搬到郊外的一个小镇上,他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莫白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刀,一把剑,狠狠地戳在了我的心上。痛苦万分的我想起了章飞扬的母亲,就问莫白:那章飞扬的妈妈呢?
莫白告诉我说:章飞扬来信说,他妈妈在他父亲去世后不到一年,就和一个香港男人结婚,去香港一所大学教书了,他们母子后来也很少联系了。
莫白说着,起身取来一个铁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我。看到我的手抖个不停,半天没有办法从信封里抽出信来,莫白就拿过去,帮我把信抽出来。
这是半年前莫白收到章飞扬的最后一封信。我看到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一张照片。憔悴瘦弱的章飞扬正坐在一片草地上,阳光下,章飞扬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凄苦的微笑。他的信,在我手中颤抖着。
我的眼前模糊一片。章飞扬的信更令我柔肠寸断。
莫白:“给你写完这封信后,我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和你联系。我下周就要动身去瑞士,投奔我父亲的一个远房堂哥。因为我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工作了,我再不走,房东就要把我赶到马路上去了。这就是西方。
你几次来信问她的名字,你是不是想要帮我去找她?我劝你不要了。我知道她现在也在北京,和你同行,我这里也有国内的报纸,我常常看到她的名字。不管怎么苦,多么难,我都不会向她伸手,我无法向你解释,她对我的伤害到底有多深。总之,这件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另外,你前几次寄给我的钱,我都给你寄回去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你刚参加工作没两年,国内工资又不高,你也不小了,总得为自己攒点钱。我现在虽然艰难些,但是总会有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饿死。
你来信要照片,我来加拿大后这几年,除了结婚那天就再也没有照过。这张是我前天特意为你照的。我变化很大,感觉老了很多,你看了别难过。真的很想念你,莫白。我实在写不下去了,就到这里吧。“还没有看完这封信,我早已双泪成行,泣不成声。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如此残酷!
都是我的错,我的罪,为什么要去折磨一个善良的男子,难道说,只有降罪在他的身上,才是对我真正的惩罚吗?
我悲痛欲绝,心如一潭死水。那一刻起,我再也感觉不到,人生对我来说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什么笔担道义,肩负重任,劳苦大众,社会理想,全是胡扯!我连一个自己唯一真爱过的男人都照顾不了,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重情重义的女人?
我的男人,我那个可怜的男人,万里之外,茫茫异国他乡,每天都在为温饱而挣扎。而我牲畜一样每天和一群男人寻欢作乐,醉生梦死!我哪里还算人?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想要推开扶我的莫白,可是我刚一迈步,就扑通一下又跌倒在地板上。
莫白和我认识三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我这么脆弱、这么悲痛欲绝过。他抱起我的头,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吻着我说:“陈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说这些,都是我不好。你说,你要干什么?你说呀?”我告诉莫白,我只想喝酒。莫白说:“你躺着别动,我去买。”
说完他伸手从床上抓过来一个枕头,放在我的头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了出去。酒买来了,是五十六度的二锅头。
我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握在手里,莫白用瓶启子打开,我一扬脖儿,全喝了下去。我感觉我的手脚慢慢开始不再发麻了,我的心似乎也开始不再那么痛了。
意识开始朦胧的我,拉着莫白的手,讲述了我过去的一切,包括我十八岁生曰那天被山本*,包括我和章飞扬父亲上床,包括我和章飞扬在一起,那一个月既短暂又幸福的甜蜜时光,包括章飞扬离开后我失魂落魄的曰子,包括我看到章飞扬结婚照片后的自杀。
莫白还没有听完,就早已失声痛哭,和我抱成一团。
一个月后,莫白离开了北京,去了他们社里驻上海记者站做代理站长,算是到基层锻炼,时间为两年。我知道莫白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躲避我。
这其间,我去上海和深圳采访时,和他见过几面,但是,他除了陪我吃饭外,再也没有和我上过床。他请我原谅他晚上不能陪我,因为他感觉那样做太对不起章飞扬了。我没有勉强他。半年后,莫白就和一个大学时,曾追过他的在深圳工作的同班女生结婚了。
一年后,就和妻子离婚了,以后就一直没有再结婚,已经快四十的他,至今依然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