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雅在乐老儿的帮助下化妆成一个卖酒贩子,在黄昏时接近了对方的兵营。
越接近她就越紧张。
系马的皮带是活扣,随时可以解开骑了逃跑,车子下面暗藏着一小桶火油,和怀里的火折子配合,有机会的话可以火烧对方的军营,没机会的话可以阻碍追兵,车座下面放着一个重金购买的烟火筒,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可以充当信号弹使用,虽然,罗尔雅
对有没有人来救她那是相当地不肯定
总之,罗尔雅这个可怜的军白尽了她那个小小的,普通人而不是天才的脑瓜能够想出的一切计策,才胆战心惊地借着黄昏接近对方的兵营。
即使这样,在对方出来看这辆马车是干什么的时候,她也吓得牙齿打架腿肚子抽筋。
毕竟,她现在没有骑在马上,身边也没有手下。
虽然这些手下的战力不怎样,但是人多总是可以壮胆的。
可惜人多是没法伪装的
所以罗尔雅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孤身前来。
不过,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倒让对方放心了——这绝对不是细作,因为这副受惊的傻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然后,他们发现了马车上的酒坛。
虽然不管是西虏还是东虏,文化水平都不咋的,他们百分之九十九都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但是,酒坛他们还是认得的。
然后,一个东虏和一个西虏为了谁该拿这坛酒厮打起来。
然后,东虏的东虏朋友和西虏的朋友为了自己的朋友也上阵厮打了。
然后,他们开始混战。
然后,营房开始着火。
然后
罗尔雅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场名为“激战!联军内讧”的超级古装战争大片在她面前上演了。
可怜的罗尔雅并不知道,在她到来之前,西虏和东虏的联军就已经濒临内讧的边缘了——东虏对战斗力不咋样的西虏,那是非常瞧不起的,西虏名义上是联军,其实是联军的仆从军:喂马这种辛苦的工作都是交给西虏去干的,西虏辛苦抢来的战利品,要白
白地拿出一多半给东虏
但是,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让西虏极为不满的是,东虏认为他们的味道太重,之前行军、抢劫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扎下营地,围困楚京的时候
“日!他们必须洗澡!”
在东虏看来,这是再正当不过的要求了。
但是
但是
西方历史之父希罗多德,在他的大作里曾经记载过这样一个故事:伟大的波斯大王,他的帝国横跨欧亚,他的宫廷里既有希腊臣子,也有印度臣子。
有一天,波斯大王将希腊人召来,问这些习惯火葬的希腊人,给他们多少钱,他们愿意将他们过世的父亲吃下肚子?
希腊人回答说,不管多少钱都不行,用刀子架着他们也不行!
然后,波斯大王又将印度人召来,问那些习惯于将过世亲人吃掉的印度人,给他们多少钱,他们愿意将他们过世的父亲的尸体投入火中?
印度人回答说不管多少钱他们也不敢做这种亵渎的事情,并且请求大王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波斯大王事后感叹——习惯才是人类真正的主宰。
到了近代,印度人被殖民、被抢劫,他们没造反,还给殖民者当兵,但是,殖民者分发了一些据说涂了牛油和猪油的子弹给他们,他们就造反了。
对这些,东虏一无所知。
他们无法理解从来不洗澡的西虏,在被强迫洗澡之后的害怕、委屈和怒火。
这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在一个黄昏,因为一坛酒而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