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对丁兰没有任何称呼,总是打哈哈,蒙混过去,尽管爸爸多次教导,无济于事,直到两个月后,丁兰以诚挚的爱感化了孩子,娇娇才心悦诚服地称呼妈妈。那一天,丁兰真的心花怒放了,对未来生活充满了信心。
为了不使场面难堪,李茹提高嗓门,活跃气氛“来,咱们大家共同干一杯,庆贺庆贺,不管咋说,这也是人生一件大事。”
大家立起来,轻轻地碰碰杯。
李茹又转向冬冬,鼓励说:“冬冬是懂事的孩子,以后他就是你爸爸了,叫声爸爸,好吧。”
冬冬大几岁,事前妈妈又反复交待过,顺从多了。望一眼这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人,有一种亲近感。不像亲爸王加俊那样,整天醉醺醺,家里什么事不管不问,喝醉了就找妈妈的碴,这不对,那不对,给脸色看,还打妈妈。冬冬从小对王加俊有抵触情绪,根本不爱他,从记事起,叫爸爸的次数能数得过来,以至于对“爸爸”二字生疏了,乍一叫,有点拗口。离婚后,出于舐犊之情,王加俊几次要接儿子去住几天,冬冬一次也没去过。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以后肯定不会打妈妈,冬冬想。于是,怯怯地叫一声:“爸。”声音不高,也不自然,倒是分外亲切。
“哎!”原征捏着酒杯,忘了喝,推推眼镜,笑眯眯的,目光在冬冬身上轻轻摩挲,似乎眼睛里放出的不是目光,而是两只温暖的手“好孩子,来,咱爷俩碰一杯。”
温情同样感染着丁兰,禁不住羡慕起原征来,一眼一眼偷偷打量着新丈夫。这是个有高等学历,深厚教养的男人,以后共同生活,绝不会像前夫王加俊那样,在外面伪装成正人君子,一进家门,便原形毕露,稍不顺心,就打她骂她,不把她当人看,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冬冬很懂事,同情妈妈,和妈妈相依为命,对王加俊充满敌意,背地里叫他老猪狗。
为使父子进一步沟通,丁兰命儿子向爸爸敬杯酒。
丁冬恭恭敬敬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向这位新爸爸敬酒。
原征高兴得一塌糊涂了,连忙探出身子,双手接过来,吱一声,一饮而尽。那神态,仿佛是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敬的酒,不痛痛快快喝掉,不足以表达诚意。喝完了,意犹未尽,又和这个懂事的新儿子碰两杯。
接着,娇娇又和冬冬玩起杠子打老虎的游戏。在冬冬面前,娇娇无拘无束,不一会儿,就冬冬哥长冬冬哥短的叫开了。三个大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玩到高兴处,娇娇竟跪在椅子上,双手执筷,轮番敲打,擂鼓一般,大叫大嚷了。
原征又一次压制女儿的疯狂“下来,下来,娇娇,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啥样子。”
“不,不嘛,冬冬哥,你又输了,喝,喝!”
“这孩子真不听话。”
“哎,别管她,让她玩吧。玩吧,啊,好孩子。”丁兰说。
“玩也要有个分寸嘛,野孩子似的。”
爸爸的阻挠,影响了娇娇的兴致,气鼓鼓地坐下来,瞟一眼爸爸,伸伸舌头,一百个不满意“哼,就你事多!”
“你妈多文静,咋生出你这么个野丫头。”原征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大概是气急了,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丁兰心里咯噔一下,面容严肃起来。原征的前妻牛颜秋已经去世两年多,但她的形象她的思想,仍深深刻在原征心目中,自己在他心中还没有地位可言,已经正式结婚了,还拿前妻做榜样,教育孩子,念念不忘旧人,心地再宽厚的人,也会觉得不舒服。人是自私的,对爱的占有,更是想滴水不漏。丁兰默默垂下目光,夹一片回锅肉吃。这是原征特意点的菜。回锅肉香极了,一入口,舌头一碾,化了,满嘴流油,丁兰却没有品出味来。转念一想,原征和牛颜秋感情好,说明原征率直憨厚,不善伪装,重感情。如今,这样的男人越来越少了,也算难得。丁兰暗暗安慰自己,还没有共同生活,怎么能妄下结论呢,日子久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会深起来。丁兰被自己编织的美丽前景说服了,心中阴影一扫而光。
不善察言观色的原征,根本没意识到刚才的言语刺痛着另一女人。
做为女人,李茹心细一些,急忙高声插话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孩子还要上学,来,咱们共同干一杯。”
叮当叮当,觥筹交错,席终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