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

    水怪的传说自古至今不绝如缕，而且遍及世界许多地方。最著名的莫过于尼斯湖水怪和喀纳斯湖水怪了，每每有水怪的报道，总是能吸引很多人的眼球，好奇驱使许多人不惜冒险不畏艰难去探寻水怪的秘密，不管有没有结果，总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而水怪的神秘面纱又让身临其境者草木皆兵，频频产生错觉，寻常生物在特定条件下被误以为水怪，推波助澜，水怪的传说越来越多，越来越神奇，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媒体争相报道，介入其中。许多科学工作者不惜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科学仪器去探寻，往往不了了之，无功而返，结果，水怪越来越怪，神秘面纱反而更沉浓重了。对于水怪的猜测，大都归之于史前孑遗生物，尚未发现的新物种等，如果真是这样，肯定是科学史上的重大发现，必将轰动世界，或许这正是科学工作者不遗余力投入其中的缘故吧。尽管水怪的报道满天飞，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接触水怪出没的区域，看到水怪者更是凤毛麟角，否则的话，水怪就不成为水怪了，不会引起高度关注。

    水怪的特殊身份和生活的特殊环境，决定了水怪出没的不确定性，看到水怪可遇而不可求，看到者无疑是幸运的，也是缘分。笔者属于这一类幸运人。

    缘分源于近百年前，我的祖先居于泌阳铜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到祖父那一辈家道中落，生活无助，为了生活，幼小的祖父在曾祖父带领下，走出小山村，落脚到几十里外的村子，从此再没有迁回去，小山村成为一个符号，只保留在家族的记忆中了。1958兴修水利，小山村居于水库中央，淹没库底，使得后来出生的我无法睹视小山村的面貌了。水库刚建好的时候，以地名命名，谓之宋家场水库，文革中更名为东风水库，文革结束后更改回宋家场水库，后来游泳业兴起，再次更名为铜山湖水库，进而有了传播甚广的“铜山湖水怪”尽管铜山湖水怪闻名遐迩，但与我不相干，我没有心思去探寻它的真伪。

    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天我携儿子去铜山湖旅游，傍晚，游人散尽，我们坐在水边眺望浩渺无际的水库，水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风平浪静，想象着祖先生活的小山村的模样，思绪万千。突然，平静的水面上无中生有地涌起一道波浪，儿子首先发现了，惊叫道，快看，那是啥。儿子的叫喊把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来，顺着指示的方向望过去，前方二百米处的一片水面上出现一道黑影，十几米长，紧接着黑影陷落下去，如同沙滩轰然倒塌，骤然现出一条鸿沟，两边的水面被推起半米高，迅速向两边扩散。我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波浪仍在扩散，的确是巨大的波浪，没有船只，没有起风，哪里会有波浪，我突然意识到是水怪。水怪出现得太突然了，我没有丝毫思想准备。也许是为了让我们看清楚吧，水怪重新从水下浮出来，露出水面的身子有近十米长，仍然不见首尾，忽高忽低慢慢地往前拱，水面呼呼地往外翻，犹如巨轮披波斩浪，浪高约有一米多高，身子过后的三四十米处仍有浪花。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鱼腥味飘过来，我们屏声息气，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它的行踪。也许是玩得很开心，也许想在我们面前炫耀一番吧，它毫无顾忌地将头从水中昂起来，让我们更加惊异于它非同一般的面貌了：头有牛头般大小，状如蛇头，有两只短短的角，眼睛有桃子大，嘴巴扁平，簸箕般宽大，皮肤粗糙，镶嵌着铜钱大小的灰色鳞片。蛟龙！看到它的面貌，我中止了各种猜想，脑海里立即跳入一个字眼，蛟龙的传闻在铜山湖周围百姓中传说已久，我不得不接受看似无稽之谈的说法。它露出头的时间很短，昙花一现，也许是它玩够了，以极快的速度潜入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水面上余下一波又一波的波浪，缓缓漫延到岸边，有力地冲向堤岸，撞击出哗哗的声响。我们与蛟龙——也许是蛟龙——结束了奇遇，仍然静静地望着空荡荡的水面，惊心动魄的一幕久久在眼前晃动，面前浩大的水域曾经是我祖先生活的地方，现在成了它自由自在畅游的栖息地，即便我看不到小山村的模样，也心满意足了。

    其实，它生活得很艰辛，时常被船只惊扰，被渔网追捕，稍有不慎就可能离开快乐的家园而葬身，为了活下去，它一定担惊受怕呢。水怪这个称呼并不公平，之所以“怪”就是远离人类的视野，没有被发现、研究，或者说没被糟蹋、毁灭，但它们与人类一样，都有在地球上生活的权利，水怪的真面目被揭开的那一天，离它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

    回去后我并没有张扬，我知道，一旦说出去，就会有很多媒体来跟踪而来，又将掀起一场探寻水怪的高潮，使它们不得安宁。

    但愿水怪——不公平的称呼——能继续平静地在铜山湖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