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主子,不是为别的,六子本就怕死人什么的,自家少爷还成天跑义庄,学什么仵作什么破案。
这种事六子就看过一次,当时他看见少爷认真地观摩一个老仵作将尸体开膛破肚,还津津有味。六子当时都要昏倒了,他实在想不通,少爷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别家公子,马球击丸,吟诗作对,不风雅不有趣吗?为什么偏偏要喜欢这些歪门邪道呢?
陆元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对查案推理感兴趣了,只是前两年听说了一个神鹰女谍者破的一起江湖案子,听说那个女谍者才十二三岁,几句话就解开了谜底。陆元彻当时也就十二三岁,对未来只觉茫然,听闻此事当时就来了兴趣,心中只觉得推理破案可比他兄长成日读的四书五经有意思多了。
文徽行看到陆元彻被自己的小厮嫌弃的样子,觉得好笑,陆元彻正伸手拧六子的耳朵,一回头看到文徽行站在银杏树下,面庞白白的,笑容清浅的模样,不觉神迷。还是六子把他从迷离间唤醒,“少爷,你忘了吗?侯爷今天要给晋远侯接风,如今晋远侯已经在府上了。”
陆元彻恍然,“哎呀,差点把这个事忘了。”他看向文徽行,“看来,咱们得晚一点去刺史府了,我得回家帮忙操.办接风宴啊。”
“不过,今日宴请舅舅,大约不少苏州城的官宦人家都会前来,届时,咱们也可以多方打听一下。”
文徽行打量了一眼日头,大约已过了午时,路途上再耽误一会,估计等他们到了南平侯府,大约该是未时左右了,再去其他地方应该来不及了,于是便也应允。
她补充一句,“还有那个小女童的事,也要查问。”
她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今日我翻看那本卷宗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女童身上的勒痕颜色不深,还略有红肿,说明她溺毙之前,手腕与脚踝处系的绳子就已经解开了,她的死因还需要再查一查。如果真是李刺史误判,很可能是家属寻仇。”
她记得,轩辕临说过,那个小女童好像有个爷爷,如今与此事有关的刺史李静河与法师岐善都离奇身亡,她不得不怀疑这两人的死与女童溺亡一事或有关联。
陆元彻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好,我都记下来了,明日我去府衙对照一下,看看府衙的案情记载与义庄的记录可否相同。”
文徽行心中其实还挺好奇的,不知那南平侯府比起晋远侯府是怎么样的形容,她主要是在意这位一向以仁爱闻名的南平侯爷会为他们安置怎样的住处。
三人骑在马上,穿梭于苏州城的街巷之中,踏着深秋黄叶,迎着飒飒秋风,疾驰而去。
一路上,陆元彻又给文徽行普及了南平侯府与晋远侯府的关系。原来晋远侯轩辕临的表姐林氏是南平侯陆信的夫人,论辈分轩辕临当然是陆元彻的舅舅了。文徽行感叹之时,心中也思忖,大魏自开朝以来对于官员私下结交十分严苛,而轩辕临与陆信手中皆有兵权,如此亲近不知是否会引旁人揣度。
但她转念一想,轩辕临是陆信的小舅子不错,当更是大魏皇家的国舅爷,虽然轩辕皇后已仙逝,但皇帝与轩辕临总归还是亲厚的。况且两军坐镇南北,已然是圣上的左膀右臂。
南平侯府,宾客迎门。
刺史如今身亡,几位判司和都尉都有几分群龙无首的感觉,纵然面上笑着,亦有一些人心惶惶的意味。而现下,晋远侯亲赴苏州,他们自然前来瞻仰皇亲国戚,护国将军的威严了。
于是,文徽行一迈进宴客厅就一眼看见了人群之中的轩辕临,一身浅褐色交领华服,墨发高束系着白玉冠,闲散慵懒,在一众或臃肿伛偻,或鬓发斑白的官吏之中,显得格外年轻俊朗。他坐在一个藤椅上,杜桥侍立在后。
而坐在他身旁的一身湖蓝锦衣,下颚上蓄着短髯,面容和善,而且与陆元彻有几分相像的男子,必然就是“平定江南道,贤明天下闻”的南平侯了。
陆元彻上前拜见自己的爹爹,又拜见了轩辕临,文徽行也跟在后边作揖行礼。
“卑职邢闻,见过两位侯爷。”
南平侯陆信面容依旧和善如春风,丝毫不见武将风范,倒像是个儒臣,不过一旁的轩辕临也是,丰神俊朗,亦有乌衣子弟的风度,也不见半分粗鄙之气。
陆信笑道,“犬子年纪不小了,就知道成天胡闹,一点都不像元锡那孩子。”
轩辕临也微笑着看向陆元彻,“元锡确实沉稳有胆识,圣上也多次赞扬。不过元彻心思纯湛,当日还曾寄过书信一封,向本侯表述自己所爱之事,本侯这个做舅舅的,亦是十分欣慰。若是能做出一番名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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