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劝阻的。可身边的这个男人,似乎看出了她心里所想。
“本侯刚才听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你或许会想知道的。”
“属下愿闻其详。”文徽行眉毛抽搐了两下,心想,属下不想知道。却听得轩辕临缓缓讲着,
“刚才那几个妇人说,今年夏季水患之时,平江河也办过一次祭河大典,只不过那次的祭品是一个孩童。”
文徽行本来讪讪地,听到这里忽然就来了兴趣,“孩童?如今大魏盛行儒学,讲求仁德,早就不弘扬以活人作为祭品了。难道孩子的父母信奉邪教?”
轩辕临神色也渐渐肃然起来,“并非如此,提出此种办法的不是什么邪教,正是寒山寺一名得道高僧歧善。当时水患严重,善男信女们信以为真,当即就按照岐善指示的样子,择选了一位女童偷偷装进小箱子里当做是祭祀贡品,于祭河大典那日,被丢进了平江河。”
“可是这也太过于骇人听闻了吧,佛门信徒怎么能手染鲜血,此事竟没有人阻止吗?孩子的父母呢?”文徽行根本无法相信此事。
“他们美其名曰,以一人性命救百万人于水火,是积一件大功德。那个孩子父母双亡如今只有个相依为命的爷爷,那些个信徒趁夜去偷了孩子,而那时女童爷爷醉酒睡得沉,于是并未察觉。直到第二天,才跑去报案。”
轩辕临微微顿了一下,“这件事也是后来涨水,女童的尸身被卷到了岸滩之上,才被知道的。那女童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疑点重重,但不知为何刺史李静河却将此案判为了失足坠江。女童爷爷去府衙闹过几次,后来也不闹了,据说是收了银两,连唯一的亲人都不再提起此事,更没有旁人会在意了。而如今李静河死了,自然会传开冤魂索命的传闻。”
“岂有此理!”文徽行登时怒道,“这些人就这样视人命为不顾吗?”
轩辕临也默然不语,他来治水之时早已过了祭河大典,这个案件当时已经按照意外失足落水结案了,所以他也并未注意此事,半晌,他说道,
“不过这倒是很符合李静河死亡现场的那一个‘盲’字。”
目不能决黑白之色,谓之盲。一州父母官竟纵容法门高僧诓骗世人,允许信徒行凶害人,而不予严惩,还企图用银钱来堵住证人的嘴。一双眼只见得利益钱财,不见百姓疾苦,当真如同盲人。
“太荒谬了!那个妖僧妖言惑众,也是可恶!”文徽行不禁叹道。她置身江湖,最恨这种视人命于不顾之人,听闻此事,她顿时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确实荒谬,”轩辕临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轻声说道,“明明是本侯治水有功,如今倒成了那个妖僧功德无限了,太荒谬了。”
“呃。”文徽行刚才那一种义愤填膺顿时消失了,她差点忘了她身边这个晋远侯素来也是个不识人间冷暖的“冷血”之人。
她收回心绪,道,“侯爷,李静河之死会不会与祭河大典的惨案有什么关联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一袭湖蓝锦衣在逐渐消减的暮色中渐行渐远。
而一旁路过的几名渔村少女,望着这般俊朗的北方男子,已然羞红了脸,可是这种可爱的少女形态并没有让大魏晋远侯心中舒坦。
他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文徽行,文徽行心领神会,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以自己那“英气逼人”的身姿企图挡住那几个姑娘的视线,两人就这么走回了暂住的小院。
九月十五,苏州,平江河。
为了庆祝水患平息,拜谢河神,苏州百姓又一次自发举办了祭河大典,吃水靠水的一州百姓自然是敬畏平江的,更有富庶商贾沿江铺设了百里花灯,以求富贵。还有一些庄稼人早就跪在河岸边拜谢河神,祈求今年的收成能供应起赋税。民生忧乐,悲喜百态。
一旁的河岸上有几个人看起来并不似旁人那般欢腾虔诚,十分突兀,那个玄色锦袍的俊秀男子,正是大魏晋远侯,轩辕临。而他身后的三个玄色衣袍的随从,自然就是“老黄牛”杜桥,“英气逼人”文徽行,还有主动请缨过来看热闹的“活泼少年”桐枫。
几个神态迥异的人就这样,站在人潮熙攘中,显得格格不入。杜桥时刻警惕着身旁的动静,生怕有什么异状。而恨天恨地的文徽行还沉浸在伤痛中,“商贾”不知“穷人”恨,还歌舞升平,她叹了口气,谁会在意被无辜害死的一个小小女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