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罪罚人的同时还不喜抢夺,是以她不许擅动山都老营囚犯的储物袋等个人物品,很多都伴着古熔缴纳赎金随人赎回去了,至于那些定罪服刑之人的,妙清也要和以前被她关押的顾叹、明真一样,刑满后交还。
如今她一走,南宫嫣然立刻在齐休面前抱怨不停。
庶务一道南宫从来都不会出纰漏,齐休又捡想得起来几桩事体问了,都很满意,于是随口夸了几句,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楚恩山门的防护阵法还未动工,是以整座仙山的洁白灵气依然在不受禁锢地从上而下,缓缓弥漫。
依托山门灵地供应整座楚恩城灵气的相关法阵也被灵木盟修士破坏了,是以齐休等一行人走到山门附近才感受到拂面的三阶灵气,不过都是通过重建花灵石都能解决的小事,众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更好了起来。
齐休当先拾阶而上。
楚恩城的护山大阵生意给了多宝阁,山中很多设施、阵法重建生意给了广汇阁,灵木盟灵木盟,后山灵植之地自然非常广大,品阶也高,规划灵田、重新栽种作物的生意则给了灵药阁,既然三楚和楚秦选择再拱一卒,放弃了在器符城有可能和齐云各家发生冲突的股份权益,那就索性继续讨好他们。
反正现在白山大乱,南林寺、稷下城等势力又因为青莲剑宗化神聂疯子失踪的事和齐云交恶了,齐休也没什么其他选择,毕竟以楚秦甚至三楚的积累造诣,短时间内不可能重建得这么快。
只有这楚恩山门的阵法,齐休不想假手于人,他打算走大周书院归古派的关系,从他们那弄来个适合的上好大阵,然后自家人边研究边慢慢搭建。
每次开辟赏功,只要攒好功绩点,大周书院那边大阵、布阵器具丰俭由人随便挑,积累恐怕还在齐云之上。
上次外海开辟后楚秦门以及各家附庸就换到过,不过那些只合楚秦之地里的各色低阶山门用,可当时谁又能想象得到,楚秦竟能骤得一座货真价实的仙城呢!
可惜代自己和姬佳芊两边跑腿的沙诺渺无音讯,否则齐休早又把沙诺派出去办这件事了,直接找上姬佳芊肯定方便得多,不必等姬信良老头慢悠悠随飞梭回家传话。
思虑及此,正好遇见沙诺的灵药阁甘家双胞妻子,甘舞儿和甘怜儿联袂从山上下来。
“掌门师叔。”
心系丈夫的二女满脸愁容,看到他行礼禀道:“我们打算这就出发,去外海寻外子,您看”
“自然可以。”
齐休还没来得及考虑沙诺的事,但又不便说出沙诺外海之行的目的,知情人齐妆会在跟随妙清回海楚城半路上用回故居看看的借口去寻,但这同样也不便告诉甘家姐妹。
但沙诺已失踪数年,实在无甚借口阻止二女去寻夫,他想了想,“且等我一等,我去修书几封,当年外海开辟时,漆山岛敖家等不少外海宗门都很承楚家和我楚秦的情,到那之后,你们可沿途拜托他们,帮忙寻找。”
“那感情好。”
齐休也懒得再巡视‘领地’,提起灵力飞到峰顶,然后挥毫泼墨,给外海各家亲善宗门写信。
峰顶更是个大工地,用符篆召唤出来的营造力士以及各家修士忙得热火朝天,不时有载着各类物资的飞梭驼繇从北边飞来,余烟已灭,血迹已清,一片欣欣向荣,未来可期的景象。
“正好,海楚门飞梭刚刚出发,他们应会在天引山法引和尚处停留一些时日,你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齐休将信弄好交予甘家姐妹,“去唤余子澄来。”又命人将老成持重的余子澄叫来,分派随二女同行,反正现在白山已无甚外交事务需要这位楚秦礼典奉行奔波了。
二女在外海有娘家灵药阁照应,又从白沙帮带了些门人,只要不莽撞涉险应该无大问题,“唯独要小心裴家,他们和我三楚、楚秦有仇,还要注意什么,余子澄在路上会细细与你们解说的。”
“谢掌门师叔。”二女大礼参拜,告别。
齐休又对余子澄好一通嘱咐。
“斩!”
等到了一个‘良辰吉日’,齐休携楚秦盟上下数千修士做了场盛会,悼念那战死的上千同门,之后便一声令下,将推出来的秦光耀和二十余名灵木盟筑基,当众斩首,告慰亡魂。
“斩!斩!”
白云萦绕的仙山下一座巍巍仙城,数千赤袍修士同声怒吼,声达于天。
秦光耀被打头推出来,跪在当中,他被俘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怎么受罗姿、南楚止、裴双等人鼓动,怎么和南宫家交易,借丹药外物结丹等事无巨细全交待了,但心里也清楚,归根到底怎么都逃不脱今日这遭,现在人已软绵绵歪着,一言不发的垂首待死。
其余筑基见事到临头,有硬气的,梗着脖子喊起了‘待我灵木大军回返,定杀光尔等,替我报仇’‘红袍狗’‘爷爷我眨眨眼就不算好汉’之类言语。
“长风师兄”
秦光耀倒没想到会是秦长风亲自行刑,头微微抬起,唤了他一声。
“叛徒!”
秦长风冷面相对,皎若女子的面庞上露出一瞬深深的嫌恶狰狞,咬牙斥喝,挥袖发出剑气一道,便将其斩首。
二十余颗头颅同时落地,在地上乱滚。
星光一闪,秦长风身影消失,随后尸体才闷声扑倒。
“好彩!”
熊十四带领众人欢呼,损失惨重的熊、祁、宋等家族修士更是状若癫狂。
“狗一样的东西!这么死,真算便宜你们了!”
熊十四怒声啐骂几句后忽然闭目仰天长叹,“哎!这便算全报了此仇罢!”
他应是想起了北烈山家中陨于此战的众多仙凡族人,躁动的人群中,帕吉家的帕吉馨先低声抽泣了起来,哀伤的情绪很快传染开,欢呼化作悲声阵阵。
“收拾了罢。”
齐休面无表情地挥袖,命人将尸首拖走,又用净水泼街。
然后顾叹携展剑锋、薛小昭、罗心武、郭泽等筑基,以及包二、杨寒等练气修士列队上前,从齐休手中接过面稍小的楚秦旗帜。
“尔等此去,定要给我楚秦打出个大大的声威来!”
中行媚等客军修士当面,齐休不好说太多明哲保身的嘱咐,先收拾心情朗声下令,之后才又低声对顾叹补了句:“也一切小心。”
“我领会得。”
顾叹何等样人,偷奸耍滑不在齐休之下,“定不辱命!”他粗着嗓子应下。
“齐掌门,告辞!”中行媚也一改往日风骚,抱拳道别。
“告辞,保重。”
“保重!”
齐休又目送顾叹等人在中行媚带领下,登上何欢宗一艘如穿线之针的小型银色飞梭。
“保重!”
展剑锋看到虞清儿、阚萱等初始家族修士在对自己不停挥手,也在飞梭上抱拳回礼。
另一处地方,天引山,法引也刚刚结束和妙清、齐妆等人的论道,亲送这些客人登上飞梭。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保重了。”妙清飒爽的单手立掌,仍用禅宗的礼节向法引道别。
“阿弥陀佛。”法引则双掌合什,“保重。”
“我们进去吧。”齐妆领着甘家姐妹、余子澄等人进入舱室。
目送飞梭升空,法引便回身进入他的天引小寺。
离火之乱,他有大功于楚秦,齐休和双联山宋家都很知恩图报,这几年流水般送礼物来,寺庙在兵灾中受到了毁坏,如今也早已重建完毕,再渡金身。
只是妙清那前尼姑多事,押来许多轻罪战俘让他看管监督,她又知道自己这天引山中曾留养过虾驼兽,于是送来数千只本在山都山中挖矿的虾驼兽,拜托帮忙养着,说什么不忍见这些生灵受楚秦日日驱使折磨。
把我好端端的天引寺弄成了啥?
真是扰人清修!
“阿弥陀佛。”
法引赶紧再诵佛号,将心头那稍稍一点的不快拂去。
听见他回来,寺中许多趁机躲懒的白山囚犯连忙盘膝做好,重新一笔一笔抄起了佛经,有人还故意引吭高歌:“尔时世尊,四众围绕”
幸好这些轻罪犯最多只有五年刑期,眼看得释在即了。
其他一年、两年、三年的,早已被他按时放归。
其中有五位练气散修不肯走,自愿接受剃度,拜入他天引寺门下。
法引不是那种诱人向佛的性格,也感受到这五名散修动机并不纯粹,但既然他们自愿,便也不问从前现在,悉心尽力,传授佛法。
“主持。”
两名跪在佛前诵经的弟子见他回来,立刻起身恭敬行礼。
“律己敬人即可,不必点头哈腰。”
法引淡淡规劝了句。
“是,是。”两名弟子齐声陪笑。
“尔时世尊,四众围绕,供养、恭敬、尊重、赞叹。为诸菩萨说大乘经,名无量义,教菩萨法,佛所护念。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
到晚间,法引口诵妙法莲华经,领着五名弟子及众犯按时做功课,都是身负智慧,静得下心的修士之身,殿中倒也一派安宁肃穆,诵经之声,悠扬传出山外。
忽然,法引心中一动。
一只虾驼兽不知怎么寻摸进到了殿外,缩在门柱边的阴影处,竟也学着大家盘膝跪下,双掌合什,口中喃喃有声,大虾般的兽脸上,好像还真显出了些许虔诚颜色。
“阿弥陀佛。”
法引也不管它,阖上微微抬起的眼皮继续诵念经文:“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普佛世界,六种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