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急迫,像快溺毙的人,拚命想抓住一块浮木,范含征本想早早摆脱她离开,这时见她如此,不觉愣住。
“范哥哥?”
“就是”压下飞身离去的冲动,他别开脸,努力忍住胸口阵阵奇异的汹涌。“坐着,走着,有时候正和旁人聊天,莫名其妙想到她,周围声音就突然不见了,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又有时候躺在床上,想到那个人就忘了呼吸,到快死掉了才忽然坐起来人口喘气。有几次,我好像真的死了,却又转活过来,活过来后,又懊恼怎么还不死去”
说到这儿,他仰头灌自己一大口酒,俊脸不知何时涨得通红,剑眉紧蹙,像是真的喘不过气来,书季绫吓得赶紧抢下酒瓶,没命拍打他后背,直到他长长吐息,她这才双手颤抖着,发现自己盗了一身冷汗。
“范哥哥,既然她已经嫁人,你就忘了她吧!”书季绫红了眼眶,不舍的柔声安慰“早晚一定会再遇见别的姑娘的。”
“是啊早晚会遇到别人的。”长长吁了口气,范含征朝她淡淡微笑。
书季绫无一言凝视着他,心中也是痛楚难当。
范哥哥嘴里应和她,眼底却只有绝望,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还会遇上别人,为什么爱情令人这么痛苦呢?
“季绫”范含征突然伸手揽着她肩头,亲匿的将她圈在怀里“咱俩虽不是什么亲兄妹,但你那种不顾一切的任性,倒跟我有几分相似。有时候,我真怕你闯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大祸”他本是浪荡子,一有机会就往女人身上磨蹭,良家妇女可说是人见人怕。
但书季绫却毫不在意,还牢牢抱着他,一心只想为他提供些许温暖慰藉。
“范哥哥给你一个忠告,”垂下俊脸,他苦涩的朝她露齿一笑。“你要小心,不要任意伤害心爱的人,否则有一天后悔莫及,就太迟了。”
闻言她抬起脸,愣愣地注视他。范哥哥伤害过自己钟情的姑娘,所以感到后悔,是不是?为什么呢?
“书、季、绫!”
一声无预警的暴喝吓得她心惊胆战,接着她手臂突然被人用力一扯,身子顿时从范含征怀里踉跄退了开来。
“你做什么?”转头看见丈夫,她便想扭开他的手,不料怎么扭也扭不开,他的五根手指深深掐入她手臂,痛得她俏脸扭曲,不住尖叫。“痛死了,快放开我
“给我闭嘴!”盛怒之下的张寂黯仿佛失去了理智,完全不理会她的叫喊,拖着她手臂,强势扭着她离开。
“你做什么啦!”书季绫拚命推他打他,他也不管,连拖带拉的把她拖到一顶轿子前,又推她一把,厉声喝道:“上轿。”
“我只是碰巧遇到他而已。”她气恼不已的回头瞪他。
“给我上轿!”张寂黯神情冷酷,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怒瞪着他,她愤愤不平的啐道:“你有毛病啊!”他索性推她上轿,自己随后落坐,对轿外喊道:“起轿!”
轿子摇摇晃晃的越走越远,书季绫透过窗子往外看,就见范含征还孤单单的坐在小州桥上,抱着酒壶猛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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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她,他真的吓到了,原来这就是他要娶的女人,传闻中骄蛮无理的千金小姐。
她疯狂的行径果真令人匪夷所思,为了不想嫁给他,竟换上男装,和那恶名昭彰的浪荡子相偕出游,一点儿都不避忌。
尽管哭笑不得,他还是强自按捺着——他早已听说她的风评,既然决定娶她为妻,今后便不能任由她这样胡闹。
于是他断然离开锦蝶园,便到书家拜访他未来的丈人。他决定将婚期提前三个月,一来是给书季绫一个教训,再来,也免得夜长梦多,徒生是非。
书老翰林了解自己的女儿,只是同时也提出一个条件——希望他在成婚之前,尽可能去探望她。他这个女儿个性叛逆,如在婚前他们能彼此多多了解,未来总是比较容易适应。
这丫头,还没过门就给他一堆麻烦。
尽管如此,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在这个忧心忡忡父亲身上,他深切感受到慈父对女儿无条件的溺爱,就算只是为了报答师恩,他也决意好好善待书季绫——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只是,他没想到季绫居然这么讨厌他,每天不是装睡就是躲起来,半步也不让他靠近,他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她越是如此,他越是啼笑皆非,越想好好捉弄她一番——真奇怪,他从来不是这种无聊男子,可看见她紧闭双眼,屏着呼吸,躺在吊床上忍耐装睡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这丫头可爱极了。
于是他做了一件,过去想都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知道她醒着,故意吻了她,她的脸一下子就刷红了,真是小傻瓜,还自以为装得很好。
他差点仰头大笑,竭尽全身力量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实在太好玩了!
她问过他为什么执意要娶她,他没回答,可独自一人时,他却忍不住一再思量。
一开始,确实只是勉为其难,但每天到书家看她,只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变了每早醒来,就不自禁的想见她,离开书家后,又控制不了的不断想起她。
她越是百般推拒,他就越是神魂颠倒。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怎能那样毫不掩饰她的嫌恶?他是她未来的丈夫啊!
见不到她的时候,思念她,总是令他痛苦莫名,而更令他胸口隐隐作痛的,是她身边那个叫做范含征的男人。
尽管仲绮一再拍胸脯向他保证,他俩只是一对臭味相投、顽皮捣蛋的异姓兄妹,绝不可能有什么男女之情——想对付范含征,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完全不要理会他,等他有一天自觉没趣无聊,自会罢手。
可,亲眼目睹他和季绫亲热的偎在一块儿,亲眼目睹范含征低头吻她,还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叫他如何置信?
世上有哪门子的异姓兄妹会在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单独坐在小州桥边,依偎拥抱,喝得烂醉?
张寂黯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妻子。
她喝得太多,轿身一路摇摆,她原本气恼的别开脸不看他,后来居然就这么睡着,连他抱她回房,她也一无所觉。
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她突然嘤咛一声,背转过身,对着墙壁熟睡,仿佛连睡梦中也气恼他似的。
“别再和那个人见面,别这样折磨我。”默默顺着她的头发,他低不可闻的沉声低喃。
装睡的书季绫睫扇翼动,心跳登时乱了绪。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吗?这是什么意思?他嫉妒范含征,他在意她吗?
他从不对她多说什么,好像有很多秘密,很多痛苦,如果他愿意对她敞开心房,不知该有多好脑中又闪过安适之的话,她倏地咬紧牙根,苦涩想着:或许,他只有对安柔,才有范哥哥身上那种痛苦莫名的情愫吧!
窗外突然下起一阵骤雨,寒意及湿气渐渐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张寂黯落寞的脱鞋上床,搓暖了双手,才转身拥抱妻子。
夜雨淅沥,冷冰冰的敲打在心房上,两人各自数着雨声,直至天明,才疲倦的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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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书季绫又失踪了。
张寂黯简直不敢置信,他匆匆打开衣箱,属于她的衣物果然被取走了一部份,剩下来的,全都整整齐齐堆叠着。
看来她走得从容不迫,分明早有准备。
她竟敢就这样离开,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声交代!
“粉儿!”
“是,姑爷。”
他狂怒不已的阖上衣箱,冷冷转身,阴恻恻的俊容宛若冰霜,静静的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可怕的面容突然平静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放松了,神情出奇冷淡。
“你回书家一趟,”他不痛不痒的淡然吩咐。“问问书季绫是不是回去了,如果是,你就留着伺候,不是,就把这儿的情形交代清楚,看要如何处理,再回来通报。”
“是。”粉儿蹙起秀眉,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还不去?”他不耐烦的沉声斥喝。
“是,姑爷。”粉儿震了一下,这才飞奔而去。
张寂黯麻木地伸手撑着桌面,脑海里来来去去,全是昨天夜里季绫和范含征在小州桥边卿卿我我的暧昧景象。
好个书季绫,昨天才被他亲手抓回来,隔天就失踪了,哼哼哼哼哼,他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他倏地哈哈狂笑,接着痛苦的抱着头颅。他的头好痛,痛得简直快裂成两半了!
书、季、绫从今往后,她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他再也不会为她费心,再也不会苦苦寻觅她、不断追逐她,她想怎么放浪形骸都是她的事,他不会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