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期作废。因此有这个机会再傻的人也会抓住,生怕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
战友的父亲说出了具体的数字,柳宗勤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问这问那。不几天,他就把钱一分不少地送到战友父亲的手中,更没有让老人家打收条。他知道,如今的官员大多就像他家里养的肉猪,不会吃了不长的;所以你不必操心它吃了长还是不长,只管喂食就行了。退一万步讲,那猪真吃了不长,说明它就死定了。
本来想喂到年底杀的,那现在就得宰了它,即使今天不得闲那也不能让那只吃不长的东西活过明天。
果然如柳宗勤所料,不到一年的时间,弟弟柳宗民就到人事局报到上了班,并还给他安排了个好差使。现在改革开放的社会就是这样,什么合理不合理,存在就是合理。你看惯就看,看不惯也得看。你应当把计划经济时期的老思想进行变轨,让自己适应社会,不要奢望社会去适应你。也不要在那里怨天尤人、抨击时弊。试想想,我们一介草民,说了还不白累自己,况且各级领导又不是不知道。反过来想,让我们做领导也不见得就能改变这个社会。
柳宗民上班后依旧住在哥哥家。他以前和马淑英做ài多少还有所顾忌,因为那时他毕竟是个学生;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他感觉自己成了大人。他有工作了,有收入了,再用不着看老爹的脸色,也用不着仰人鼻息。他以前和马淑英做ài还带个安全套或者用些避孕药什么的,现在干脆什么都不用了,响应毛主席号召似的,坚定不移、多快好省地去建设社会主义。
突然有一天,检察院经济检察科的检察官来局里找张局长,和他谈了一会话就把他带走了。张亚丽知道后哭着给柳宗勤打电话,说是爸爸被检察官带走了。柳宗勤第一个反映就是事情肯定不妙,赶快找张亚丽想办法。他在电话里告诉张亚丽赶快回家,他也过去。
来到张局长家,张亚丽正在等着他,看到他进屋后扑进他的怀里就哭。他没有推开她,一手揽住她,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说,别哭了,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我估计检察官很快就会过来搜查,赶快把该收拾的收起来,以免他们找到对张叔不利的证据。张亚丽揩了一把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准备先清理存折、金器首饰什么的。这时有人开始“砰砰”地敲门。柳宗勤感觉大事不好,又不得不去开门。
门开了,进来六名检察官,向他们出示了搜查证以及个人工作证,然后命令他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要乱走动。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不得不坐到被指定的椅子上。众多检察官就像小鸡围着麦草垛一样,连一个小虫子也不会放过。他们搜查的很仔细,角角落落,甚至连床都掀了检查。所有的旧鞋,挂钟里面,墙壁上悬挂的字画后面,以及吊灯里面都仔细地搜查。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折腾,终于搜出结束。他们把认为该拿走的都一一登记在册,并让张亚丽签字。最后一式两份,他们带走一份,交给张亚丽一份。检察官走了,把登记在册的东西也都带走了。两个人傻傻地看着那登记的册子,家里所有的金银细软以及存折都没有了,光存折就有几十万,那是当时收入水平三个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中午时分,张局长后娶的老婆回来了,看到家中出现的变故后,竟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嚎啕大哭。她应当是哭张局长再也不能给她挣钱了,她哭失去的金银财宝和存折。
柳宗勤通过朋友打听张局长的大概情况,传来的消息说正在封闭式审查,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检察院的保密程度很高,一般打听不出具体的情况,家人也别想和当事人接触。
自从张局长被带走,局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乱乱的,说什么的都有。张亚丽请假回了家,柳宗勤照常上班,但别人看他的眼神和过去不再一样,总是怪怪的,并老远的躲着他走,把他视作瘟神一般。
柳宗勤忧心仲仲,都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马淑敏很担心他的身体,开导他说,你不要害怕,我们没做亏心事,并且在单位里都知道你是个好人。柳宗勤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三天后,检察院来人告诉张亚丽,张局长在接受审查时突然病重,现正在医院抢救。张亚丽听后简直有点吓傻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局长后娶的老婆慌忙给柳宗勤打电话,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柳宗勤救火般来到张局长家,带着张亚丽和那个女人跟着检察院的人急慌慌地赶到医院。张局长正在神经内科抢救,好多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地的忙着。
病床上的张局长,紧闭着双眼,进入了完全的深度昏迷。经过一段时间抢救,没有明显的效果。CT检查结果定性为脑干出血,是脑出血里最严重的一种。医生过来介绍说,患者病情很严重,脑干出血量很多,脑干是人的生命中枢,控制着人的呼吸、血压、心跳等。根据患者目前病情进展情况看,很可能形成脑疝。一旦脑疝形成,患者会很快失去生命。医生说完后,拿来病危通知书让患者家属签字,张局长后娶的老婆不愿意签,张亚丽流着泪拿起笔颤抖着双手签了字,伤心的泪水打湿了她眼前薄薄的纸。
柳宗勤知道,张局长以前就有高血压和脑动脉血管硬化,到检察院审查时受了刺激,造成脑血管破裂也应在情理之中。听说检察院如今实行审讯时使用车轮战术,也就是几个人组成多个审讯小组,轮番着询问你,不让你睡觉,直熬的你精神恍惚、疲惫不堪,那时你就会在半梦半醒中把自己不想说的都说出来。他们不用打你,也不用骂你,没有体罚和侮辱,更没有违反上级政策或哪条法律,让你自己说出来。
两天后,张局长果如医生所料,脑疝形成了。没多大会,他就在抢救中离开了这个纷乱的世界。张亚丽扑在爸爸的尸体上,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世上唯一爱着她的人,唯一只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去了。她感觉天空真的没了阳光,原来三唯的宇宙少了时间和位置,只有这茫茫无垠的空间。在这浩瀚的冷冷空间中,她感觉爸爸的魂魄就像无线相牵的风筝,在飘渺中越飞越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