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含徵偷偷瞧了祖娉亭一眼,只见她惨自了脸,瞪着那只瓷瓶,动也不动一下,似乎无意劝阻。
一旁的小娟见状,不禁着急起来“明瑗姐姐,公子喝了这东西,还有命在吗?”
“你喝不喝?你不喝,我就不走。”明瑷秀面凝重的捧着瓷瓶,走到范含徵眼前。
见他没有动作,祖娉婷随即板起俏脸瞪着他,厉声喝道:“你答应过我什么?还不喝吗?”
她这一喝,让他想起十天前挽留她时,她也这么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要跟我在一起,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答不答应?”
范含徵柔情的道:“我心里,本来就只有你而已。”
“翠玲珑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祖娉亭冷冰冰的看着他。
范含徵呼吸一顿,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变了脸色。
她就知道抛见状不禁冷笑。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就算他没真心爱过那些女人好了,大家毕竟纠缠多年,能够毫无感情吗?
范含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古怪的变了又变,仍是不能做出答覆。
祖娉亭好整以暇的等着,等他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他想了半天,脸色越发苍白,最后,终于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苦涩的道:“难怪你不肯留在我身边,难怪是我活该,这是我的报应。”
“你不肯放弃她们吗?”祖娉亭小心翼翼的侧头看他,生怕听见令她失望的回答。
范含徽绝望的喃喃道:“不是不肯,而是我不能”
不管爱不爱,他的确和她们都有肌肤之亲,也共同生活了许多年,如果他和祖娉亭一走了之,她们不是太可怜了吗?
这是他自己造的孽,还能怪谁?
祖娉亭黯淡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一转身,脑中又响起了湖妍咏的声音——那些女人也有错啊!
“她们若有一点点自尊,就不该留在翠玲珑里,她们这样,不但误了自己,也误了含徵。她们从不为含徵设想,若有一天他有了真心相爱的对象,那她们的存在便会耽误含徵的幸福。可这些自私的女人若是爱上别人,舍徵却不会阻挡她们,所以我看不起她们,也不觉得她们有何可怜,她们从含徵身上已经榨取太多太多了。”
“也许不是这样,她们只是太爱范含徵罢了!”
“所谓爱情,应该是双方面的不是吗?不属于她们,她们就不该取。依你所言,难道含徵一辈子只能拖着这群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吗?”
祖娉亭跃上马儿,仰头长叹一声。
就算不是她,将来范含徵遇上别的女子,相同的问题还是存在着,如果自己不能原谅他,那么别的女子也不会原谅的。
那他不就真的永远和幸福无缘了?
她回首望去,范含徵没有跟上来,孤单单的颓坐在草地上。她静静的看着他,心中顿时柔情满溢。
换个方向想,如果他毫不犹豫的-=脚蜴开翠玲珑的女人,那不是更绝情、更可怕吗?
好吧,既然他拿不定主意,她就帮他一次吧!
心意一定,祖娉亭便滑下马背,走向范含徵,提议道:‘你只要诚心诚意的请求她们原谅,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离开你,我就留在你身边。”
他闻言苦笑着仰起头来,深深瞅着她。“如果她们要我的命呢?”
“那也是你活该!”她皱眉骂道。
范含徵笑而不语,祖娉亭便幽幽的在他身边坐下,按着他的手,说:“反正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就算是地下黄泉也无所谓!
祖娉亭低下头,她嘴上没说的,范含微岂能不懂,于是惊讶的注视着她。
想不到师妹竞对他情深巨此,即使现在想起,他仍是难以置信。
既然如此,他至少该回报她相同的决心吧!
范含徵硬着头皮,接过明瑗手上的瓷瓶,慨然道:“明瑗,是我对不起你,我喝就是。”
“公子”小娟惊叫。
他仰头正要一口饮尽,不料就在紧要关头,祖娉亭忽然夺过瓷瓶一饮而尽。
“师妹,你做什么?”
范含徵惨白了脸,只见她掐着喉咙,痛苦的弯下腰来,他赶紧扶着她,不知所措。
“祖姑娘-””
“明瑗姐姐”
厅上惊呼声不断。
明瑗见状,幽幽叹了口气。公子不惜犯险,欲饮下毒药,已证明他悔过的诚意:祖姑娘在最后关头抢下瓷瓶,代他喝下,亦是见她情意深重,无人可比。
事已至此,她就算强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师妹师妹”范含徵摇晃着祖娉亭,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祖娉亭难过的频频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明瑗心平气和的看着他俩,莞尔笑道:“公子不必紧张,瓶子里不过是一些酒醋罢了,明瑗走了,公子保重。”
明瑗离开了,又有几个姑娘跟她一起退出。
目睹刚才一幕,晓珂冷冰冰的看着他俩,终于死心了。
“我们走了之后,至少需要一笔钱来过活。“公子为了她,连死都不怕,她们还能说什么呢?既然感情已经不再,那么就谈点现实的好了!
其余女子大多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求财的、求屋的、殴打泄愤的,各式要求纷纷出笼。范含徵无一不允,终于令她们全数甘愿离开。
至于翠玲珑,他本来要将它送给小娟,小娟服侍他多年,和他感情最为深厚。
不料小娟始终哭丧着脸,依依不舍,不肯离开,经他好说歹说,总算劝服了她,两人结为异姓兄妹,由她代为打理翠玲珑。
这天晚上,范含徵和祖娉亭回到房间,并肩坐在床沿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不禁相视微笑。
“为了我一个,放弃一大票姑娘,家里被洗劫一空,还被打成猪八戒似的,值得吗?”
她笑嘻嘻的掐了他红肿的脸颊一把,范含徵登时痛得龇牙咧嘴。
“我也只能认了。”他苦笑道:“三年前咱们分别之后,我在床上休养了大半年才从鬼门关绕回来,从此每个姑娘的脸7l在我眼里都模模糊糊的。翠玲珑里的姑娘,是我平素看惯的,倒还不那么严重,可一走出家门,满城都是祖娉亭,睁大眼睛细看,却又个个都不是,你知道那有多苦吗?久了,我就谁也不看了。”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脸上肌肉微微吃痛,范含徵轻轻摸着自己的脸。
分明一脸猪头样,还含情脉脉地凝视她,祖娉亭看了直想笑,又见他态度诚挚认真,愁苦无比,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不说话?”范含徵推她一下。
她伸伸舌头,调皮的取笑他“你的话如果能信,狗屎都能吃了。”
“你不信,怎么肯让我拉你的手?”
“别耍嘴皮子了,我来帮你擦药吧!”她挖起一团药膏,温柔的往他脸土推开。
“嘶——”
看范含徵越是痛得咬牙切齿,她笑得越灿烂、开怀。
缘份真是奇妙,谁会想到呢?
这个耽误她一辈子的yin魔、曾令她痛不欲生的男人,最后竟把自己的一生赔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