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会意,抬手让伺候的人全都下去,而后亲自给韩成添了茶水,问:“四哥今日来,恐怕不只是随便坐坐吧?”
韩成抬起眼皮子看他,“老九,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不错。”
韩非本来想顺着夸一句“都是子房心细如发”,但想起之前韩成想请张良作门客,便如临大敌般收回这句话,转而道:“四哥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我一家兄弟,不用有顾忌。”
韩成的嘴角往下沉了沉,神情严峻,“老九,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有心理准备。”
韩非愣了愣,点头。
接下来的话,让张良都跟着仿佛坠入地狱。
韩成犹疑了片刻,道:“我近日跟司寇大人聊了许多案件,以前的有,现在的也有。我觉得,你母妃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韩非倒茶的动作一僵,茶水溅了几滴出去,“什么?”
韩成的记忆飘到十几年前,道:“当初,文美人是因为戕害大哥获的罪,一整瓶的鸩毒都投进了大哥的饮食里,导致大哥在暴毙寝宫,十九岁便撒手人寰,英年早逝。”
韩非自然知道他母亲犯下的罪名,他放下茶壶,气息混乱了一瞬,幽幽道:“大哥是独一无二的太子,父王对他也格外器重。他意外身亡,父王自然痛恨母妃。”
当时,给文美人判的刑罚是“车裂”,通俗点的说法,是五马分尸。
韩成皱起眉头,把质疑的地方一一道出:“但你也知晓,鸩毒是排在百毒之首的□□。用上一滴,四百斤的壮牛都立即没命。何况是人?然而,卷宗上却记录着,太监们从文美人的寝宫翻出了一整瓶的鸩毒,以及一个盛过□□的空瓶子。若她真要毒害太子,应该万分小心才是,怎会留着这些□□受人把柄?”
韩非沉默了,仿佛陷进了荒郊外的沼泽,拼命挣扎,嘶吼,却还是不能动弹分毫,“然后呢......”
韩成放缓了语速,又道:“我起初只觉得奇怪,文美人为何能拿到这么多鸩毒?还几乎等同于自杀一般,等着别人来搜。而且,鸩毒这东西,碰了一丁点儿,皮肤便会发黑,无论怎么洗,半月之内不可能消除。但司寇却发现,文美人,包括她寝宫里伺候的所有人,肌理都没有发黑的症状。”
“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一件更奇怪的事。”他看了眼韩非的脸色,觉得他应该还能接受,便继续讲下去:“在大哥去世的第二天,王后娘娘,也就是当时的杨美人,在后宫,斩了一个太监的手。”
韩非攥着石桌的手泛白,指甲用力过度,已经冒了血,他几乎已经猜到后面的事情,喉咙滚了滚,还是问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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