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听雪的身材比殷嘉荷小两号,她的帽子戴在余听雪头上,能把她眼睛都遮住,好不容易摆正姿势,她又换上一件从没穿过的英伦风黑色大衣,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连耳朵都被她用头发遮住了,顶着这么一副黑衣人的模样,她出门了。
殷嘉荷住的地方是个高级小区,邻里间间隔很小,她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上坡,然后例行仰望那个如今对她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一想到殷嘉荷离开前对她说的话,余听雪就忍不住的觉得后悔和委屈,她抬起墨镜,飞快的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又把墨镜放下。
想大哭。
但不行,现在天还没黑。
……
余听雪在这里委委屈屈,殷嘉荷则坐在卧室里沉思,想的时间太长,她觉得胸闷,走到窗户旁边,她刚要开窗,就看到斜对面那栋房子旁边停着一辆和这个小区档位完全不符的车。
她眯眼看了一会儿,发现司机不太对劲。
这是司机啊,还是特工啊?
不过两秒,殷嘉荷就把她认了出来,握着窗户的手变得僵硬,她盯着这辆车看了好长时间,然后气头上来,扭头就回了房间里面,不想再去看底下的人。
过了两个小时,殷嘉荷才再一次走到窗户旁边,这时天已经黑了,她用窗帘挡着自己,做贼一样往下看,余听雪还在,姿势也没怎么变。
不用管,时间到了她自己会走的。
这么想着,殷嘉荷又离开了。
两个小时以后,她又回来了。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余听雪还是没走,在车里待了四个小时,她不累吗?
殷嘉荷皱眉,又一次离开。
这回,过了五分钟,她就又回来了,而且手里拿了一个单筒的演唱会专用望远镜。
……
望远镜看的很清楚,余听雪望着的方向就是她这里,有窗帘挡着,殷嘉荷也不怕自己被发现,她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终于,余听雪有别的动作了。
她摘下自己的墨镜,抽出两张抽纸,垂头擦了擦眼睛。
这个动作不知道触动了她心里的哪根弦,她的动作停了一下,紧接着,抽纸从手里轻飘飘的落下,她双手捂住脸,腰部深深的弯下,肩膀微微轻颤。
即使听不到任何声音,殷嘉荷也能明白,她是在哭。
别看余听雪内向,不爱说话,而且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很少哭。
作为女孩子,一年里总会哭那么几次,生理期带来的荷尔蒙波动也会影响人的情绪,哭泣是女孩子发泄情感的最好方式,哭泣不一定代表着伤心,适当的流泪,也是一种减压的方式。
但和余听雪在一起五年,殷嘉荷一共就看到她哭过两次,一次是她家人去世了,她在葬礼的告别仪式上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一次是殷嘉荷实在受不了她,冲动之下说了分手,她眼睛立刻就红了,不过眼泪只是一直打转,没有掉下来。
这是第一次,殷嘉荷看到她崩溃大哭的样子。
心脏好像被针扎了。
殷嘉荷放下望远镜,她抿着唇角,现在她看不到余听雪了,只能看到那辆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里的车。
殷嘉荷沉默很久,最终还是拉紧了窗帘。
人的眼泪不是无尽的,哭到一定程度,就哭不出来了,倒不是泪腺没法工作,是身体发出了指令,不允许她再哭,因为再哭下去,就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伤害了。
余听雪渐渐止住了哭声,她呆坐在驾驶位上,静静的发呆,现在才十二点,她平时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回去,回去睡一觉,醒了就继续窝着。
余听雪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
有人敲车窗。
余听雪愕然抬头,看见殷嘉荷站在外面,她冷着脸,一看就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余听雪僵住了。
见她不出来,也不把车窗放下去,殷嘉荷没了耐心,这一次她敲的更用力、频率也更高。
过了半分钟,车窗动了,差不多就降下去了半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