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柔的微风吹进了花园的凉亭里,不仅将淡淡的薰香随风四散于空气间,也将自凉亭里传出的动人古筝乐曲,飘向了主府的每一隅。
雁儿站在凉亭里,静静地听着明月伴着古筝乐曲的轻柔歌声——
从别后,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红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好美的乐声、好美的歌声,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只是,歌曲似乎哀愁了点,比起以往多了一点怅然。
多了一点思念。
曲罢,明月收了弦,叹了一口气。
“格格,奴婢有件事,不知该不该问?”雁儿看在眼底,不由得问。
“雁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格格准许了,雁儿这才怯怯地问:“格格,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叫雷霄的叛党?”
雁儿明白,自从那个受剑伤的叛党离去之后,原本就不多言的格格,就更加沉默了,似乎总是满怀心事,而这心事,若她猜得没错,应该就是思念吧!
真没想到不知受多少王侯贵族青睐的明月格格,竟会为了一个叛党而心神不宁。虽然雁儿不得不承认那个叛党的确拥有足以慑人心魂的气势和相貌,可他毕竟是睿王府的敌人,更是朝廷得而诛之的叛党,格格怎能就这么将自己的心付予了他呢?雁儿想着,不由得心中一阵不安。
“我”明月低呼。她万万想不到她深藏心底的思念,竟教雁儿看透了,看来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真的都骗不了人呢!
见明月不语,雁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臆测,连忙功道:“格格,你贵为大清格格,千千万万不可以对一个叛党动情啊!”动情!
明月承认,自从雷霄离去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担忧着他的伤势、思念着他,甚至每每在想起他时,心里总疾闪过一丝怅然、一丝悸动难道,这就是对一个人的动情吗?
哦!老天!她竟然对一个叛党动情不!在她心里,他不是叛党,而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铁汉、一个真真正正的英雄,绝不能将他和那些逞凶斗狠的叛党相提并论。想着想着,蓦然,一抹晕红已悄然地爬上她细嫩的脸颊上了。
看格格虽不承认,却也不否认,这下更是急坏了雁儿,就在雁儿想要再开日劝说明月改变心意时,远远地,就见库泰和几名部下个个带着刀剑,急步往回廊的另一端快速走去。
明月见库泰和数十名部下各个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立刻浮现不安的预感。她连忙站起喊住了他“库泰!”
库泰闻言,连忙停住,这才发现明月格格就在回廊的凉亭里,赶紧和身后的部下们一起躬身问安“奴才们见过格格。”
“你们要上哪去?”
库泰和部下们对视了几眼后,才老老实实地道:“奴才们正要上炼药房去替兵器喂上毒药,好在今夜将昨日劫团的叛党一举拿下。”
昨日劫囚的叛党呃!不就是雷霄!明月和雁儿的心头同是一怔。更令明月担心的是,库泰竟然说要将叛党一举拿下!难不成库泰已知叛党的藏身之处了?想到这儿,明月惊愕地差点稳不住身形,人不禁往后跌退,所幸被雁儿眼明手快地扶住了。
明月力持语气平稳地又问:“库泰,叛党来去无踪,你们要上哪儿抓人呢?又何以知道谁是叛党呢?”
“这”要他回答叛党可能的藏匿处,库泰显得有些迟疑了。
见库泰久久不答,雁儿发现了明月那美丽的双眸里,净是不安和焦灼,即使她十分不愿格格插手缉拿叛党一事,可她却更不忍见格格失望。
于是她板起了脸孔,对着库泰道:“库泰,格格问你话,你还不快老实回答。”
库泰一颤,连忙答道:“回格格,据奴才等推测,这次的劫囚事件,应是那大凶大恶的东岳明军所为!
若奴才们猜得没错的话,那领头的,也就是当时受了剑伤和毒伤的叛党——明军的大当家雷霄。”
雷霄!明月的心口感到一阵震撼,没错!他的的确确就叫雷霄,只是她实在料想不到,他居然就是人人闻之丧胆的东岳明军大当家!纵然她从不过问江湖世事,但有谁不知那朝廷的头号大敌——东岳明军,和朝廷的作对事迹。
传闻,他们乃前朝戚家军之后,在满清入关,江山易主后,和一干忠臣良将护卫着前朝皇族一路逃难,最后盘据了素有“小东岳、大贼窟”之称的龙岩山,并于山巅建立了一个名为“绝峰寨”的军寨作为反清复明的根据地。
多年来,朝廷每每围剿,却都反遭明军的赶尽杀绝,而后,没人敢再请缨上龙岩山半步从此,本为大贼窟的龙岩山,就成了今人惊骇、令人胆惧的地狱,而明军,自然成了朝廷里人人闻之丧胆的贼军了。
然而,更令明詌uo等坏氖牵歉鋈绫铺哪腥恕紫觯唤鍪嵌烂骶囊环葑樱一故敲骶拇蟮奔遥欤砦骶奔业乃桓檬歉錾比瞬徽q鄣亩衲穑吭趺椿岱炊攘怂兀克男牟挥傻妹月伊恕?br />
库泰没察觉到明月因震撼而苍白的脸庞,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遭:“至于这些叛党藏匿之处,在奴才派人明查暗访下,得知最有可能的便是王家胡同里的醉红楼!”
醉红楼!忍不住,明月在心里低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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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般哀求之下,明月终于劝动了雁儿,掩护她早库泰一步前往扬州城里最着名的花街柳巷——王家胡同里。
王家胡同果然名不虚传,只见这长长的巷弄里,妓院赌场林立,满街都是寻欢客,即使一身雪白的斗篷和风帽,轻掩着明月那张清艳娇美的脸庞,却仍避不开每一双经过她身边、贼溜溜的打量视线。
平常,她绝少踏出睿王府,更不可能出入这种声色之地,而今,她却冒着极大的危险,往醉红楼疾步而去。天晓得,眼前复杂的景象和环境,教她好害怕啊!
就在她疾步地掠过一道道刺人的眼光,终于,在一家富丽堂皇的妓院门外发现了刻有“醉红楼”三个大字的红底匾额了。
她抬起头,一双晶莹的眸子自风帽下绽放着激动的神采,她终于找到了!她终于找到了!
然而,她并没察觉到自己的美貌已引来寻欢客们的觊觎了
“咦?姑娘!”倏地,有个壮汉靠向她身边,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大声喊着“瞧你生得这么美,是不是醉红楼的姑娘呀?老子怎么会错过这么美的姑娘呢?”
“呀!你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明月惊呼,扭动着手腕,却挣不开他的手。
壮汉不罢休,贼笑着喊:“快让老子好好地把你瞧个清楚呵!”
说完,他一把就摘下她的风帽,只见风帽下竟是一张美得不能再美的俏脸!立时,引来更多寻欢客的惊叹和垂涎。
“哟!真的是天仙般的俏女娃儿呀!”壮汉的同伙立时冲上前来,调笑道:“来!快进来陪陪大爷们!”
“不!等等!我我不是你们所想的”
“到这里的姑娘会有多正经的?尤且是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美人,都已经自投罗网了,还会是良家妇女吗?别装啥高贵了。老子有的是白花花的银两,只要你伺候得我舒舒坦坦的,我就有赏呵!不过,老子实在等不及了,不如,先让老子们一人亲一口!”说着,壮汉便将垂涎美色的嘴硬凑上前来。
“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明月抖着身子,猛推着壮汉不动如山的身子。
眼看一群好色之徒便要霸王硬上弓了,忽然,只听得壮汉“啊”地一声惨叫,紧接着他脖子一痛,整个身子竟悬空了。
明月一怔,抬眼望去,只见一只大大的手掌紧叩住壮汉的脖子,井将他高高地平空举起!天啊!包令她惊愕的是,当她循着手臂往后望去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吓,那个如冰似刚的男人雷霄。
雷霄以冷峻的眸子扫视了壮汉同伙一眼,身后几名黑衣弟兄们已个个跨步上前,气势汹汹,竟将在一旁蠢蠢欲动的壮汉同伙吓得拔腿开溜。
在雷霄手里的壮汉见同伙纷纷开溜,害怕得近似疯癫地叠声大叫:“大大侠,饶命哪!饶命哪!”
雷霄鄙夷地扫了他一副歪相后,便大手一挥,将他摔到天边去,当下,就摔断了他一条腿。
见无人敢再吭声,他这才俯首凝视着惊魂未定的明月,冷然牵唇地道:“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来这儿的。”
他的话语穿进了她的耳里,她震动了一下,才恢复意识地抬眼看他,颤声道:“我我来这儿,是为了为了找你”
“找我?”他狐疑地凝视着她。“你别忘了,我说过若再让我见到你,我不会再手下留情、饶你不死。”
“我没有忘,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她晶亮阿眸子迎现住他的狐疑,顿了顿后,吸了一口气,细声低喊:“雷大当家!”
雷大当家!
瞬即,雷霄的冰眸里闪过一丝惊诧,然而,一眨眼后,已教他眼底那似笑非笑的寒气所取代了。
就在明月还捉摸不透他那眸里的含义时,他已伸出手掌一把握住了她温润的手心,往醉红楼里昂首阔步地走去。
说也奇怪,明月只觉得在他的手掌里好有安全感,原因无他,只因被握在他的手掌里,其他人才不敢以贼不溜丢的视线再来打量她、觊觎她!
当然,寻欢客们纵使对她的美色垂涎不已,但只要瞧见她的手正握在那看似刚毅的神秘男人手掌里,都会认定这美丽清艳的女人,就是这个浑身散发寒气的男人的女人。大伙聪明地如此认定,更不想为了一时的遐念而惹火了这个男人否则,下场就会像方才调戏这女人的壮汉一样凄惨,说不定还会丢了脑袋呢。
的确,唯有紧握住她的手心,方能让她安然地走进醉红楼里而不遭寻欢客的侵犯。雷霄即使对她再如何的视而不见,也不能忽视她那足以令醉红楼、甚至整个王家胡同里的任何一名花魁都大感失色的美貌。
即使他再如何的冷做不驯、即使他再如何的痛恨满洲鞑子,却仍不能忽视掉她那那动人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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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行人经过醉红楼大厅,来到了无人的后院。
雷霄摒退了身后的明军弟兄,放开紧握着她的手,仍是一派冷然地道:“说吧!找我何事?”
明月看着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竟有些失落感。不过,在想起她来此的目的之后,又心急了起来。
“我是来通知你们,睿王府的人已经探查到你们藏身于醉红楼里,再晚一些,恐怕就会派人来捉拿你们了。”她的双眸里净是担忧。
雷霄闻言,冷冷地转头看向她,扯开紧抿的唇讥消道:“你贵为睿上府的格格,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明月一抬眼,正好迎接上他冷冽的视线,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难道他真的那么不信任她?
忽地,雷霄抬起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接着便低喊一声:“出来!”
他的语气如命令般,须臾,明月便愕然的见到一名浓眉大眼的男子和一名颇有姿色的美人——齐飞和如烟,自回廊的廊柱后探出了身影。
齐飞和如烟是方才听到明军弟兄们提起,有个女人来找大当家,还破天荒地让大当家为她对醉红楼里的寻欢客大动肝火,所以才不敢置信地悄悄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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