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她才刚清醒,就马上掉进黑暗的深渊里,可不可以?
果然如此!铁燹发现他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她果真喜欢上他了,可是,他要不起她的爱,不然他不会不碰她。
“不要爱上我,记着,不要爱上我。”铁燹喃喃地道,不知道是警告她,还是在提醒自己。
“因为你不会爱上我吗?”左雾雾的身子往床边缩去,直到摸索到棉被,急急地将它包住自己的身子,她才停止发抖。
为什么要在那样温馨的一吻之后,说出如此伤她的话?好像是她自动献给他似的,他不屑吗?
“是的,我不会爱上你。”铁燹咬着牙道,心里却莫名地抽痛。难道说,他也──
不!他有什么资格要她的爱?她如此纯真善良,而他呢?娶她都是有着自私的目的,他还有资格要她吗?
理智在一边警告,但情感呢?却深深地为左雾雾眸中的惊骇和哀怨而自责着、心痛着。
这场拉锯战,不管哪方胜出,他似乎都是输家。
左雾雾满腹的委屈无处诉“你——你太坏了。”半晌,她才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铁燹自嘲地笑笑“你现在才知道我的恶劣吗?”
是啊!她早就领教过他的恶劣了。只是,这段日子以来的和平共处,让她对他改了观,又以为人本善良。
原来,只不过是她喜欢上他,才将他的坏看成好,才让丑陋的一面美化成天仙的外表。
然而,表象终究是表象。
他,终究不爱她,从来都不。
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一颗又一颗,如珍珠般晶莹,如露水般剔透,模糊了左雾雾的视线,也刺穿了铁燹冷硬的心。
“不许再哭了。”铁燹语气恶劣,手却不自觉地摸上她的小脸,轻柔地为她拭泪。这句话,他还有多少机会可以说呢?还可以说多少次呢?
“我偏要哭。”左雾雾哑着声道。都不喜欢她了,他还管她干嘛?
“我说,不要再哭了。”铁燹原本冷冰冰的语气都被她的眼泪融化成水了,她还要怎样?
“我不要你走。”左雾雾闷声道,不爱她,她也不想他走。
“我有我的生活”铁燹知道在这种情况不应该哄她,但这样做跟欺骗没两样,他给不了爱,但起码该对她诚实。
左雾雾却被他话中的犹豫所激怒“从你决定娶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强行侵入我的生命中了,现在你却说要退出,毫无理由地退出,你怎能这么自私?再说,就算我肯,村里的人也不会答应的,而你既然当了村长,怎能随意舍弃他们?”
铁燹一怔,然后笑了“雾雾,”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叫得左雾雾一阵脸红心跳“你长大了,以前的你绝对不敢这么对我说话的。”
左雾雾脸红红的。他还是第一次说她好呢!感觉真是又惊又喜。
“不过,”铁燹脸色一正“你还是不能爱我。”
“你这个大笨蛋、大蠢蛋,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左雾雾狠狠地跺跺脚,凶凶地瞪他一眼后便往外冲。
而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隆隆响起。
“连老天爷也要给我好看吗?难道我喜欢他也错了?”左雾雾指着天叫,太应景了吧?她都还没痛哭耶!老天就先下雨了。
铁燹看着她飞奔远去的小身子,听着雷声隆隆,雨哗啦啦的打在窗上,原本就静不下来的心更是急如火焚。
本还想装装样子不去追她的,但现在——
“你这个小笨蛋,快回来!”铁燹叫道,身形如鹰般掠出去,追着她的身影而去。
左雾雾在前头跑,她不是没听见铁燹的叫喊,但她就是憋着一口郁闷的气,闷头闷脑地往前跑。
“回来,左雾雾,听见没有?你给我回来!”铁燹真恨不得将她的小**打到开花,心里直担心她会着凉。
“我不回,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走了,你不是更高兴吗?”左雾雾没有停不脚步,她真感谢这段日子的奔波,让她的小碎步练成今天的快跑。
铁燹索性施展轻功,几个轻跃便追上她,挡住她的去路。
左雾雾收势不及,撞上他的胸膛,脸被撞痛不说,差点连鼻子也要撞扁了。
“你追来干嘛?”左雾雾噘着嘴,不高兴地看他。
“快回去,雨越下越大了。”铁燹看着雨水在她光滑的小脸上流过,乌发也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衣服更不用说,早已湿透了。
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覆盖在她头上,虽然作用不大,但多少遮一些。
“要走你自己走。”其实看到铁燹那么狼狈的样子,她已经很不争气地心软了,只是还在嘴硬而已。
铁燹猛地将她搂在怀里,狠狠地吻她一下,熊熊燃烧的肝火才稍微平息一点。
“你真有逼疯我的本领。”铁燹说,语气无奈又饱含宠溺。原来真的惹她生气了,她也会做出惊人的举止。
“你还不是一样,你一样很会气我。”左雾雾嘟着嘴说,-怨的样于甚是可爱。
“我们去吧!不然真要生病了。”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我回去。”左雾雾睁大清澈明亮的眸子,瞅住他。
铁燹怒极反笑“你还要损我吗?我真后悔让你外出,认识丽娘后,她好像影响你不少。”
“对,她说男人不能宠。”
“你没有宠过我。”铁燹声明。
左雾雾睇他一眼,没再出声,由着铁燹抱着她回家。
我有宠你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左雾雾在心里道。
淋了一场雨,有人果真病了。
“要吃药了,来。”左雾雾把病人铁燹扶起来,用枕头垫背,再把药一匙一匙的喂进他嘴里。
想不到左雾雾没事,反倒是壮硕如牛的铁燹病倒了,而且来势汹汹。大夫说这种不常病的人不病则已,一病就很严重,所以要好好休息。
铁燹是个很不安分的病人,坚持自己的身体健康如常,即使发烧也要到外面去。这段日子,他开始教村里的男人认识和种植草药,而他之前也一直在研究要用什么方法让这片宽阔却干涸的上地变肥沃。
在他带着病体工作的第三天,他终于倒下了,幸好大夫说他没有大妨,左雾雾才安下心。
“看你还逞强。”左雾雾第九千次说。
铁燹拿过她手上的药碗,一口气把它喝掉。
“少-唆,”铁燹这几天被她念得耳朵都要长茧了“我现在不是正在休息吗?”
“是啊!你也不想想你当天是怎么倒下去的。”左雾雾睇他,害地又为他掉了这么多眼泪,现在被她说说又不会怎么样,臭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啊?
铁燹快受不了了。“是你太大惊小敝,我根本没事。”他动动身子“看,我不是很好吗?能动能吃的。”
“对啊!外加脸色苍白得像鬼嘛!”左雾雾对他不在乎的样子很不顺眼。
“还是以前的你比较可爱,至少不会这么多话,顶多掉泪而已。”铁燹用缅怀的口吻道。
他以为她没有掉泪吗?只是当时他昏迷了,不知道而已。其实她根本不是爱哭的人,只有他,特别容易逼出她的泪,还总是威胁她不许哭。
“不是你让我成长的吗?现在又想怪我?”左雾雾用手帕擦拭他嘴角的药汁。
铁燹看着她那条干干净净的手帕被药汁弄污,他扯住手帕的一角,不让她收回。
“这么好的手帕,不应该用来擦我的药汁。”就像她这个人,干净美丽如樱花,他不应该摘取,不应该对她有任何遐想。何况,他已经有些迷糊了,他到底是喜欢她本人,还是因为她像“她”而迷恋上她?
“手帕本来就是拿来用的啊!”左雾雾不甚在意。
铁燹有些失神,同样的话“她”也曾经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都快要忘了。但是——
他轻轻按着胸口。这里的伤口啊!纵使结了痂,仍然清晰得彷如昨日发生般,让他心寒不已。
久违的惊悚毫无预兆地袭上心头。
铁燹倏地将左雾雾扯进怀中,紧紧搂抱着,不让两人有一丝丝的间隙。
“怎么了?相公?”左雾雾一头雾水,胸腔的空气都快被他挤光了。
“有一天,你会背叛我、利用我,不再爱我了吗?”铁燹把头闷在她的发问,轻声问。
左雾雾顿了一会,思量他突然这么问的原因。“最终,或许你都不会爱上我,但是,我还是会爱你。”想不通原因,但她还是真心真意地道,同时也在心里向天祈求,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纵使他最后仍然不会爱上她
“是你说的。”铁燹低声笑了,觉得心里某个打得很紧的结被松开了。
“我保证。”左雾雾像母亲一样,低声柔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