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会和顾树歌说一次我爱你,有时候是小歌,我爱你,有时候是小柠檬,还有一次是小骗子。她像是要把过去欠下的情话都补上。
她渐渐习惯,觉得这样也挺好,小歌听到了她的示爱,一定会很高兴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次她说完我爱你,空气好像都会变得特别寂寞,于是她会有一瞬间的无措和恍惚。
她总在书房里,几乎忘了公司也忘了案子。
但案子的进展没有停止。从祝羽持枪开始,她卷入的就不是一起凶杀案了。她威胁的是全市人民的安全。
全市严密布控,各路段都有武警把守,祝羽躲了两天,第三天在一个即将拆迁的老旧小区被捕。
这三天,祝羽被定性为危险分子,那张脸在媒体上高频率刷屏,群众都看熟了,她一出现在人群里,就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沈眷接到通知,说是祝羽被抓住了,她点了点,说她立刻去警局。
挂了电话,沈眷习惯性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抓住了,已经在警局审讯了。我们去旁听。”
这件事总要给她和小歌一个交代。
她驱车赶至警局。
警局外专门安排了人在等她。接到她就把她带去了讯问室。她和几个领导在监听室旁听。
领导们有市里也有省里的,见了她,也不敢托大,相互寒暄,几句话后,众人一起坐了下来,隔着玻璃看着审讯情况。
祝羽坐在一张桌子后,双手被拷在了椅子上。她已经摘下了温顺的面具,笑容放肆,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她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几个领导很快就沉下了脸色。
祝羽很配合,配合得过了头,说一切都是她策划她施行的,她找到张猛,让他撞死了顾树歌,她亲自偷的尸体,砍的手指,枪是从毒贩手里买的。至于为什么要杀沈眷,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单纯是因为被许彤指认了,觉得逃不了,于是就想多杀一个是一个。
没人信她这套说辞。
不说其他,光是枪这一件,就是漏洞百出。
能弄到枪的毒贩基本是制毒贩毒一条龙的毒枭,一个个都谨慎惜命得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把枪械卖给一个二十来岁的富家女。
她的背后一个团伙,并且是具有作案历史,跟一些重大犯罪集团有交往渠道的团伙。
可她嘴巴硬得很,口风极紧,不管用什么审讯技巧审讯手段,她都不上套,极为狡猾冷酷。
公安局局长神色严肃,说:“看来她背后的团伙相当残酷。”所以她宁可独自背下罪名吃枪子也不敢泄露分毫。
审讯进行了三个小时候,毫无进展。沈眷倒是有些想法,她想和顾树歌说,可人太多,她不好开口。
下午五点左右,审讯中止。
领导们决定开一个会,深入挖掘。沈眷见快天黑了,也要离开。天黑后小歌不能在外面。
他们走出监听室,刚好遇上了被押解出来的祝羽,祝羽看到她,露出兴味盎然的表情。她们擦肩而过时,祝羽停了下来,笑着看她:“你大概还没发现自己已经疯了吧?”
沈眷漠然地看着她。
“你趁早去治治吧,你的臆想症可不轻。”祝羽显出刻意的怜悯,“顾树歌早就死了。你总是自言自语,都不觉得奇怪吗?你在电影院外,就没发现边上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你?”
沈眷明白了,为什么那天电影院外祝羽会突然出现。她在跟踪她,她看不到小歌,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所以上来试探。试探的结果就是认为她疯了。
领导们听得云里雾里,都忍不住看向沈眷。沈眷什么都没说,举步离开。
“我没有疯。”她坐到车上,对着空空的副驾驶座,心里有些难过,但她不想让顾树歌担心,于是眼中就有了少许笑意,“你最清楚了,我没有疯,我也不是自言自语,我在和你说话。”
可是副驾驶座上没有人也没有鬼,她摊开手心,也没有人在上面画个勾,表示赞同。
“小歌……”沈眷唤了一声,她想说,你给我一点回应,我害怕时间久了,我自己都要产生动摇,都会以为自己疯了,一切都是臆想。但她无法开口。
小歌一定比她还急,她说这样的话,不过是给她添加压力。
于是她改口道:“我们回家。”
回家,今天的我爱你还没有说,今天的小歌是什么呢?是小河豚。她听到祝羽说她疯了,一定气成了一只河豚。小歌最维护她了。
沈眷踩下油门,驶出车子,她转头看着副驾驶座,温柔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