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蒋士铨皱眉看着摆在家门口的脚踏车，感到相当眼熟，然后匆匆的踏进家门，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爷爷呢？”他一面往前走一面询问来应门的王妈。

    “老爷在餐厅。”王妈顺手接下他的公文包，关上门。

    蒋士铨一踏入餐厅，果然看到蒋焕。

    “爷爷，今天中午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赶紧跟我联络？”他走上前，仔细的看着爷爷的身体有无异样。

    “我没事，我知道你今天很忙，就没有打扰你了。”蒋焕无所谓的摆摆手。

    蒋士铨的脸拉得更长了。“话不是这样讲，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教我怎么办才好？”

    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连午餐都是在会议室吃便当解决的，当他终于步出会议室，却听到秘书跟他报告爷爷今天在银行发生的事情，他随即打电话联络爷爷，却一直联络不上，纵使秘书告诉他并没有人员伤亡，他还是紧张得连办公室都没有回去，第一时间跑回家中。

    “我就是没事才没跟你联络，你不要那么紧张啦！”蒋焕笑呵呵的说，想缓和孙子的情绪。

    “啊！脚踏车。”蔡玉荷突然离开餐桌，抖着手指向蒋士铨。

    “你又是谁？”蒋士铨不耐烦的转头看她。“马上离开我家。”

    爷爷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今天真是不安宁的一天。

    “看我真是胡涂，忘记帮你们介绍。”蒋焕轻拍自己的额头，笑道“士铨。这位小姐就是在银行解救我们的英雄。玉荷，他是我的孙子。”

    “你救了我爷爷？”蒋士铨勉强将视线调到蔡玉荷身上，越看越觉得有股熟悉感。“你不是那个乞丐吗？”

    难怪他觉得她那么面熟，再加上刚才看到的脚踏车，原来就是前几天在路上因为脚踏车跟他吵架的那个女人。

    没想到洗尽了脸上的脏污，她长得还人模人样的，虽然打扮不像他常接触的女人那样妖艳，但是清秀的脸蛋又带着一丝妩媚，大波浪的头发也整齐的系成马尾，穿着简便的t恤和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身材倒是出乎意料的凹凸有致。

    只不过，眼神一样透露出愚笨。

    “士铨，你怎么这样说玉荷？未免太没礼貌了吧？”蒋焕有点不高兴了。

    “爷爷，你不用生气，我一点也不介意，反正我早就知道他的脾气不太好。”蔡玉荷上前拍了拍蒋焕，安抚的说。

    “你们认识？”蒋焕好奇的问。

    眼看他闷声不响，蔡玉荷只好乖乖的开口“前几天见过面。”

    “怎么认识的？”蒋焕甚少看到孙子有那么激烈的情绪反应，一方面感到惊奇，一方面又很好奇。

    她迟疑的看了蒋士铨一眼，他依旧酷着一张脸，她也就不客气了“他将我的脚踏车弄坏了。”

    “谁跟你认识？请你不要说谎话，况且我并没有弄坏你的跸踏车。”蒋士铨冷哼一声。“还有，麻烦你不要叫爷爷叫得那么亲密，我们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士铨，你的礼貌到底去哪里了？”蒋焕动怒的拍了下桌子。

    无论她有没有意图要破坏爷爷跟他的感情，但是第一次听到爷爷因为外人而骂他，蒋士铨当然不爽。“我不需要对每个人都表现出我的礼貌，更何况这女人没有必要用礼貌对待。”

    “蒋上铨。”蒋焕铁青着脸色。

    “爷爷，你不要生气，可能是上次我们给彼此的印象太差了，他才会这样对待我，以后就不会这样了。”蔡玉荷笑着缓和蒋焕的情绪。

    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被一个男人这样讲当然也会不高兴，只是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跟人争吵，于是只好暂时隐忍。

    反正他骂他的，她也不会有什么损伤，面子算什么？忍着点就过去了。

    “以后？没有以后！”蒋士铨低头看见桌上的食物“这都是一些什么食物？”

    蒋焕缩了缩脖子，不敢回答。

    蔡玉荷超级白目，看不出蒋士铨的脸色有异，热情的招呼他“有炸鸡、披萨、蛋糕，你应该也饿了吧？一起坐下来吃。”然后抓起一支鸡腿递到蒋士铨的面前。

    “谁准许你弄这些东西给我爷爷吃的？”蒋士铨没接受她的好意，冷着声音问迈。

    “你不吃？”终于看出他不满的情绪，蔡玉荷讪讪的缩回手，迳自啃着鸡腿。“我想说今天我跟爷爷发生那么恐怖的事情，买点好吃的东西回来压压惊也好。”

    主要是因为爷爷陪她做了几个小时的笔录，又愿意免费提供地方让她居住，她想说至少也要有点表示，于是买了点东西要给爷爷吃，刚才爷爷不也吃得很高兴？怎么这个男人却生气成这样？

    “压你的大头惊！我爷爷身体不好，他有高血压心脏病，还有糖尿病，你存心要害死我爷爷吗？”蒋士铨生气的大吼。没有预料到他的火气这么大，她愣了下，抱歉的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自己吃光就好。”

    她很少被人这样谩骂，不是很好受，但是还可以接受，毕竟是她的不对，被骂也是应该的，但她也看出这男人对爷爷真是孝顺，让她不禁想起远在台南的阿爸和阿母

    蒋士铨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认错，一般女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是将错误撇得一干二净，她倒是个例外。

    “玉荷，怎么了？”蒋焕看到蔡玉荷眼眶泛红，随即不舍的安慰她“士铨讲话本来就这样，你不要太伤心。”然后责备的看向孙子。

    蒋士铨装作没事的撇开眼。

    这个女娃很可爱，他很喜欢她，因为她不会因为他家有钱就特意奉承他，更不用说之前在银行还救了他的性命，这么投缘的女娃一定要留她下来。平常孙子出门工作，家中也没剩几个人，多了这个可爱的女娃，他的生活绝对会精彩许多。

    “我没事。”话虽这么说，眼泪却悄悄的滑落她的脸颊。

    阿爸、阿母，我真的好想你们，也很想念年纪虽小，但很老成的阿弟。

    蒋士铨看她默默的哭了，不禁心生小小的愧疚感。刚才他讲的话太难听了吗？不过他讲话一向那么直，况且对于不认识的人，为何要留情面？他也没说错啊！一切都是事实，她不也承认自己的错误了吗？

    而且这女人哭起来的样子还不难看，眼眶及小巧的鼻子都红了，没有大哭出声。却能让人感到她的悲伤，真是厉害的角色。

    “请问你要哭到什么时候？”等了好一阵子，蒋士铨终于不耐烦了。

    而且有人一边难过还可以一边吃炸鸡的吗？看她嘴里塞满食物又哽咽的样子，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你不是说爷爷不能吃吗？所以我一定要吃完。”她楚楚可怜的说，又塞了一小块蛋糕进嘴里。

    “我真的不能吃吗？”蒋焕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食物。

    其实是他技术性的让女娃儿买这些食物的，平常孙子管他管得紧，以前他还会趁孙子上班的时候要司机带他出去吃个痛快，没想到孙子意外的发现了，于是下令所有的人不得让他碰到这些食物，违者就要解雇，于是他嘴馋得不得了。

    “爷爷，不行。”蔡玉荷口齿不清的拒绝蒋焕，并且加快进食的动作，嘴巴塞满了食物。

    蒋士铨好笑又鄙视的看着双颊鼓得像青蛙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在他面前如此不顾形象，所有丑态被他一览无遗，而且她好像也不在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减退了？还是这女人一向没有神经？

    “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该走了吧？”看她开始用可乐漱口，蒋士铨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我刚才没说玉荷要住在我们家吗？”蒋焕搔了搔头。

    “爷爷，你说这女人要住在我们家？”蒋士铨一脸难以置信。

    蔡玉荷起身，恭敬的行礼，然后扬起可爱的笑容“请多多指教。”

    “我反对。”蒋土铨刻意忽略爷爷和她讨好的眼神，坚持的说：“你马上给我走人，连同门口那辆破烂的脚踏车一起离开。”

    “那辆脚踏车不破烂，只是偶尔会脱链，而且还不是因为你上次把脚踏车的把手扯了下来，它才会变成这样。”在他的瞪视下，她越说越小声。

    “我管你那辆脚踏车成了什么鬼样子，重点是你赶快给我离开。”他大手一伸，指向门口。

    “士铨，玉荷是爷爷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蒋焕急着出声缓颊。

    “好，那你说，你要多少钱？只要你开口，我一定都给你！”他宁可用钱解决事情，也不要留一个灾难在家里。

    蔡玉荷早就知道他会反对，所以才小心翼翼的，不敢得罪他，没想到他还是一样不近人情。她需要的不是钱，她需要的是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钱，她家也很多啊。

    “怎么？不好意思开口？”他鄙夷的说，从西装外到的口袋掏出支票。“一百万够不够？两百万呢？”

    “士铨，你怎么这样羞辱人？太没家教了！”蒋焕气得吹胡子瞪眼。

    “爷爷，你先看看她要不要接受我的钱，再来骂我。”蒋士铨拿着支票在她面前晃动。“你最好赶快决定，要是我后悔了，你不仅连一毛钱都拿不到，我还会叫警察把你带走。”就不信她不会受到诱惑。

    果不其然，马上看见她一脸贪婪的注视着他手中的支票，两只眼睛圆睁，那副爱钱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

    “支票可以借我看一下吗？”蔡玉荷直勾勾的看着支票，在他没有反应的情况下，斗胆的将支票拿了过来。

    在爷孙俩惊讶的眼神下，她不断的惊叹“原来这就是支票，我没看过耶！写一写、签个名就可以去领钱，好像扮家家酒，真是太特别了。”

    她仔细的观察上头的每个项目，过了一下子，才把支票交还蒋士铨。

    她家是很有钱没错，不过阿爸向来都是用现金交易，她从来没有看过支票，当然好奇得不得了。

    等了半晌，她发现他们睁大眼睛瞧着她，害她觉得不好意思，小心的开口询问“怎么了？”

    “咳”蒋士铨下自在的清了清喉咙。“你决定要多少钱？”

    这女人的智商八成不超过一百，怎么会有人一脸兴味的看着支票，却没有直接要求大笔金钱？她要不是很笨，就是心机很深。

    “我没有要跟你拿钱。”蔡玉荷摇了摇头。

    “玉荷，你真是一个乖女孩。”蒋焕面露欣慰，称赞道。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刚才士铨在逼迫她走的时候，其实他也想看看玉荷会不会态度转变，决定拿钱走人，幸好她没让他失望，也更加坚定他要让玉荷留在家里的念头。

    他有预感，玉荷一定会为家里带来不一样的转变。

    “好，你没有要拿钱。”蒋士铨愿意退让一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报答你救我爷爷的恩情。”

    “什么都可以？”她迟疑的开口。

    “当然。”他绝对有能力可以帮她完成事情，况且以她这种女人，想到的事情一定是物质方面的。

    她漾着可爱的笑脸，要求道：“那我想要去外层空间玩。”

    蒋焕爆出大笑声，蒋士铨极力想挽回颜面。

    “你是说真的？”他开始考虑要联络哪个单位才可以完成她的愿望。

    “开玩笑的。”她笑看着一脸紧张的他。“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留在这里。”

    “不行。”怎么又回到了原点？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爷爷，他刚才不是说什么要求都可以？怎么现在就变卦？”蔡玉荷赶紧搬救兵。

    “唯独住在我家这个要求我不答应。”蒋士铨想了个办法。“如果你没有地方去，我可以找个房屋让你住，就是不能留在我家。”

    “很抱歉，我就是想留下来。”看他坚持的样子，她也火大了，但是不会傻到硬碰硬。“爷爷，你不欢迎我吗？”

    本来爷爷邀她住在这里她还有点迟疑，毕竟贸然住进别人家也不恰当，不过看到蒋士铨不欢迎的态度，让她更加深了想留下来的念头。

    她就是要跟他作对，顺便气死他，哈哈！

    “我当然欢迎你，你一定要留下来。”蒋焕马上教训起孙子“是你自己说可以提出要求的，也没加任何但书，怎么玉荷一说出口，你就出尔反尔？这是一个生意人该有的态度吗？反正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玉荷留在这个家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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