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寝宫,加那利斯脱下披风,旋即坐上貂皮躺椅,半卧其上,以一手撑托著下巴,冷傲的睨视她。
十天未见,他仍狂嚣如昔。
“王,这些天您上哪儿了?可把我们给急死!”隐约嗅得出里苏的责难。
加那利斯微微扬起嘴角,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出去散散心罢了,何须如此大惊小敝。”
“王,可别忘了恩维的谏言。”
“哼!”俊脸一凛,加那利斯不悦的冷哼。“那小子的话能听吗?净说些忤逆本王的话来,没砍他脑袋算对他开恩。”
“怎么?那小子又对你喂了什么舌根?”眼神愈来愈冷,净是嘲讽。
糟!王的心情似乎转坏了。
里苏?的傻笑着,识时务的闭上嘴。
粗线条的喀里托犹不知死活的接腔:“还不就是那几句──骄者必败,狂者必失,傲者必亡。意即劝王行事众人要守中庸之道,不要过于极端任性,否则”
“否则会自取灭亡。”加那利斯面无表情的扫视著喀里托。
“对、对,恩维是这么说的没错。”喀里托如逢知音般的猛点头。“没想到王真把恩维的话谨记在心,恩维知晓的话一定会很感动。”
想想,桀惊不驯如王,竟会把臣子的规谏放进脑子里,这是何等令人感动的事呀!
“是吗?有多感动?”加那利斯笑得邪佞,原来他如此狂妄恣?、独裁独断呵!他怎么不知道?
“恩维可能会感动得跳下埃克玛河。”
“是吗?”他扬眉。“干脆你也陪他跳吧!”
“不、不,我可不会游泳”突地噤口,喀里托这才发现自己的放肆,立即低下头来。
加那利斯可不轻易放过,危险的双眸一眯,声调放得柔和:“记住呵!挑个日子准备跳埃克玛河吧!”
“王”喀里托苦丧著脸,?自己一时的逞舌懊恼。
“和里苏退下吧!准备明日一早起程回皇城。”加那利斯不容多说的摆手。
“回皇城?明天?”太突然了吧!
里苏有一丝错愕。
“下去准备。”何时他的话须质疑?
看得出王不悦的神色,里苏恭敬的颔首,领了旨,连忙将喀里托推出去。
气氛一下子转?静默。
加那利斯缓缓的合上眼,似沉睡、似沉思,慵懒的以手臂?
枕。绾于后的黑发散乱的披垂著,未罩上外袍的他身上仅披麻纱衣,系上金色丝绳,露出泰半坚实的肌肉,而修长的双腿则随意的交叠著。
身材比例几近完美的加那利斯,由于相貌像极了美丽的母亲,尽得母亲优良的基因遗传,不仅骨架稍稍嫌纤细,不似一般男子粗犷,连其容貌也阴柔得有七分漂亮,乍看之下,堪称?
当今绝色。
只可惜他身为男儿身,且贵?利日比之王,没人胆敢冒犯他的威严。
所以,看得痴了的格楠雅只能将这份赞叹放于心里,贪恋的盯著他那俊俏的脸孔。
也只有此时,她才敢放纵自己。
毫无预警的,加那利斯冷不防地睁开眼,不偏不倚的对上格楠雅的视线,吓得她仓皇的别开眼,心虚得不知所措。
静静的看她好一会儿,加那利斯撑起上半身,命令道:“过来。”
纵使身子微微颤抖,格楠雅还是顺从地走过去她不得不呀!
尚未拾级而上,手腕就教人给攫住。就这么一个踉跄,她跌在铺著地毯的阶梯上,虽只有三个阶梯,也够她疼了。
“看着我,格楠雅。”不容忽视的权威。
狼狈的抬起头,盈波的双眸顿时望进他眸里的漆黑,隐约可见自己倒映出的容颜。心在一刹那紧缩。
画面就这么定格。
眼前这张无措的脸孔似乎开始扭曲。微锁眉,加那利斯眨眨眼,讶然的瞳眸倏然放大──在格楠雅的俏?上,他竟然看到那小女孩灿烂如花的笑谑,是如此契合,就像实体与影子般。
乍起的惊讶及悸动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寒意,迸发出嗜血的光芒来,在一瞬间吞噬了小女孩的笑靥。
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使格楠雅疼得掉泪他们伟大的王似乎有虐待人的倾向。
残酷的弯弯嘴角,加那利斯阴鸷地道:“笑,笑一个给本王看。”
什么?
格楠雅被加那利斯奇怪的要求惊住,惊吓过度的她几乎忘了身体所传来的疼痛感。
“我的命令你没听见吗?”冷厉的声音像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划过她的心口。
微颤了下,格楠雅怯怯的扬起嘴角,却力不从心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还不时抽搐著,泄露她心底的恐惧。
她怕呀!泪珠像回应似的立即滚落,滴落在加那利斯的手背上。
仿佛被烫灼般,他飞快的收回手,没好脸色的盯著手背上的泪水。
铁青著脸,心情突地烦闷,胸臆间涨得鼓鼓的,不停的翻搅著他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嫌恶的睨向格楠雅,加那利斯冷森地道:“滚,滚出去!”否则他会杀了她。
领了命,格楠雅飞也似的奔出寝宫。
加那利斯则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窗外,神情仍是一贯阴寒冷悚,足以冰冻眼前的一切。??车队以飞快的速度行驶,奔驰于荒野外,扬起阵阵尘沙。
已近晌午,还不见速度缓下来,急于赶路可见一斑。
从马车上的竹窗望出去净是无际的大草原,一大片的翠绿和蓝天相连,丝丝白云点缀其上,?大自然的美景添了抹风情,引人目光流连。
可马车内的格楠雅根本无心观赏,一股离开家园的失落感深深撞击著她的心,惆怅的愁绪深锁于眉头。
几次欲言又止的望向静默不语的加那利斯,想祈求他网开一面,让她站到马车后的车板上,向故乡加尔达致上最后的爱恋之意,可勇气往往在关键时又消失。
颓然的轻咬下唇,她明白这一去皇城可能永生再也没有机会回加尔达。
她再也见不到她挚爱的家人,她深爱的故乡──直到她老去。
原本不吭声的加那利斯突地闪著邪恶的微笑,目光讽谑的看向心事重重的格楠雅。
“你看来很感伤?”语气中没有关怀,有的只是冷然,可这话对格楠雅来说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
“王”她可以说出她的小小要求吗?
她不确定,犹豫的绞著双手。王的阴晴不定让她无所适从。
“只要你跪在我的脚边,虔诚的奉上你的吻,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愿望。”残忍的一笑,加那利斯侧著身子,狂嚣的野性表露无遗。“当然,你的自由除外。”
“真的?”格楠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闻的。
“你可以试试看。”撑著下巴,加那利斯嘴角边的残冷笑容愈形扩大。
玩玩猎物、欣赏猎物被玩弄的表情也是种享受、是种乐趣呵!
怀著雀跃的心情,格楠雅恭敬的跪在他的脚边,斗胆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想王如果允许,我可否站于马车后的车板上眺望我的故乡?”
“有何不可?”他自负的扬起眉。
得到王的保证,格楠雅俯下身,非常恭敬虔诚的在加那利斯的脚趾上献上一吻。表情怡然平静,丝毫不以为耻辱。
“这样可以吗?”睁著澄澈的双眸,她期待的问。
不知为何,加那利斯突然敛去脸上的跋扈神情,顿时蒙上一层阴鸷,弯扬的嘴角也抿成一直线,双眸更是半眯著,直勾勾的看向格楠雅,浑身凝聚著危险的气息。
他厌恶她眼中的澄净,觉得刺眼;他厌恶她脸上怡然的神情,觉得碍眼。
反正,此刻格楠雅已成为他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每每她总是让他想起那抹灿烂如花的笑靥。
“王”格楠雅忐忑不安的轻唤著。难道王变卦了?
加那利斯打死也不愿承认他的情绪受到影响,尤其是来自一个女奴。勉强抚平心中的骚动,他挥挥手。
“去!”紧绷的线条仍没舒缓。
直至格楠雅的身影消失在那竹帘后,加那利斯的自制力才逐渐回来。
他一定要毁了她。
眸中的森冷说明他的决心。??折腾半个月,在快马加鞭下,加那利斯一行人终于抵达皇城。
在皇城正门外早已有一批侍女、侍卫恭敬的立于两旁,连王后城兰斯伊也出城迎接。
在里苏的搀扶下,加那利斯跃下马车,英姿焕发的卓然而立,丝毫没有因旅途的跋涉而显出倦态。
见到王,两旁的人莫不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
欠了欠身,城兰斯伊迎上前去。
“王,这一路辛苦了。”轻柔的嗓音有如黄莺出谷般动听,萦绕人心。
加那利斯仅扯了扯嘴角。“王后,你实在不必如此费心。”指的是眼前这些排场。
掩嘴轻笑,城兰斯伊眼波流转,气吐若兰,醺人醉然。
“王,臣妾以为你会喜欢才对。”
“王后,本王之心岂是如此容易掌握。”懒洋洋的挑眉,加那利斯调戏般的弹了下城兰斯伊的下颚。
“王,你依然不减霸气。”艳丽的容颜盈满浅浅的笑意。
“为了庆祝王的归来,臣妾在别苑里摆了酒宴替王洗尘哪!请王务必赏脸。”
“王后的心意,本王岂会辜负?”加那利斯笑了笑,少了抹平日的狂傲,看来柔和许多。
于是,在大批人马的簇拥下,他们移驾到别苑。被喀里托押在后的格楠雅从人墙缝隙中窥得王与王后并行的背影,是那么的契合,仿若天造地设的璧人般,再环视整座皇城,其碧丽辉煌更淹没了渺小的她。
没来由的战栗,格楠雅真想逃离此地。
她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啊看得出格楠雅的异样,喀里托低声警告:“不准耍花样,否则砍你脑袋。”
拐了个回廊,喀里托领她来到另一个内苑,这是宫里女官居住之所,专门调教侍女及负责宫廷礼仪训练。既然格楠雅身为王的贴身侍女,理当接受调教。
“伦格安,我给你带个新人来啦!”喀里托拉开嗓门大呼小叫著。
不一会儿,被唤?伦格安的中年妇女缓步而出,慈眉紧皱著。
“喀里托,跟你说过几次了,来这儿别大呼小叫,吵死了。”
“喏,这女孩交给你了,请你老人家务必好好调教。”不理会伦格安的抗议,喀里托笑嘻嘻的将人推出去。“她可是王钦点的贴身侍女喔!”
伦格安十分惊讶。
不寻常喔!
“反正,我将人交给你啦!”搔搔后脑勺,喀里托至今还不太明了王的用意。“我走了。”
他还得赶回别苑尽他的职责。
待他离开后,伦格安才上下打量著眼前局促不安的格楠雅,柔声问道:“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格楠雅。”怯怯的应了声,她像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这副柔弱样真是我见犹怜。轻轻叹口气,伦格安执起她的手,见她仍有些畏意,她给了抹慈蔼的笑容“格楠雅,你不用怕。我是宫里的女官,伦格安。”
有了她这番笑容,格楠雅不安的心才逐渐平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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