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曾把史姑娘当作男子呢。”独孤莹道:“哦,有这样的事,吕姐姐可还没有对我说过。”吕鸿秋笑道:“日后我再给你说我在金鸡岭所闹的笑话。史姑娘,你还怪我莽撞么?”独孤宇是有意作出和吕鸿秋亲热的,段克邪看在眼内,心中疑虑尽消“原来这独孤字也早已有了意中人了。我这几个月来,胡乱思疑,真是自讨苦吃。”吕鸿秋对独孤宇本来也有几分意思,如今见独孤宇说话的口气,显然已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心中也不觉甜丝丝的,又是得意,又是害羞。
八位男女英雄会合之后,冲杀出来,官军当者披靡。段克邪眼光一瞥,见卫越和石青阳还在官军包围之中,高呼酣斗,笑道:“和卫老前辈交手的那个军官是九城司马杜伏威,卫老前辈大约因他是朝廷大官,故此手下留情。这姓杜的陷害我铁大哥的好友秦襄,我倒是气他不过,且待我去给他一点教训吧。”
段克邪所料不差,卫越确实是为了杜伏威的身份,是以不敢对他即下杀手。但卫越却也井非为了本身关系,怕得罪朝廷大官,而是为了丐帮的原故。
要知丐帮徒众,四方乞食,遍布天下,他们虽不愿作公门鹰犬,但也决不愿无原无故,招惹官府,自讨麻烦。例如长安在不久之前,就曾发生过京兆尹藉口长安是万国观瞻所在,要将京城流丐尽数驱逐之事,幸得秦襄从中斡旋,方始收回成命。
杜伏威是长安的九城司马(相当于现代的首都警备司令),那次京兆尹(相当于首都市长)要驱逐流丐,就是先取得他的同意的。
卫越号称“疯丐”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但到了被迫和杜伏成交手之时,他却不能不顾及丐帮徒众了,倘若他杀了杜伏威,这个祸就闯得大了,只怕丐帮弟子非但不能在长安立足,其他各地,也会遭遇官府的迫害。杜伏威明知对方手下留情,却还是不肯退下,反而指挥藤牌军将卫越、石青阳二人团团围住。藤牌军布成方阵,丐帮弟子过来接应的,也都被藤牌军挡住了。卫越在杜伏威与濮阳侯联手夹攻之下,屡遇险招。
不过,杜濮二人要把卫越拿下,也是妄想。
在段克邪来到之前,卫越和他们己斗了数百招,自己是手下留情,对方却是咄咄逼人,卫越渐渐被惹得心头火起“疯”
性发作,正要不顾一切,施展杀手。就在这时,段克邪杀入方阵。
段克邪毫无顾忌,但也不愿多伤性命,见藤牌军挡着他的去路,那几面藤牌联成了一面屏风,兵士则躲在这屏凤后面,伸出长矛刺他。他一声笑道:“我也不伤你们,先把你们的乌龟壳破了再说!”宝剑疾挥,力度用得恰到好处,只听得爆裂之声不绝于耳,每出一剑,就破了一面藤牌。
转瞬间破了几十面藤牌,丐帮弟子跟在后面,纷纷杀进方阵。藤牌军失了护身之物,阵脚大乱。卫越喝道:“不许伤害人命,狗若咬人,也只能打断狗腿!”丐帮弟于人人握着一支打狗棒,藤牌军跑的就不理他,还上来反扑的,就照着脚骨一棒,丐帮最擅于棒法,那些兵士失去了藤牌掩护,给丐帮弟子打得鬼哭神嚎,顿时溃散。
濮阳侯见段克邪杀到,哪里还敢恋战,急忙向卫越虚发一掌,转身便逃。段克邪涮的便是分心一剑,濮阳侯发出了一记劈空掌,他的掌力虽逊于卫越,却也雄浑非常,段克邪剑尖荡歪,喝道:“好,我就试试你的混元掌力!”剑掌兼施,只听得“蓬”然一声,两人都晃了一晁,但段克邪是剑掌兼施,掌力对消之后,剑招随即刺到,濮阳侯无法抵御,他逃得快,段克邪的宝剑更快,剑光过处,已把他的一边膝盖削了。
杜伏威为了维持大将军的颜面,一时间又未料到濮阳侯竟会舍他而女,单独逃命。就在濮阳侯转身逃跑之时,他还在装模作样,大呼小叫的向卫越虚劈一刀,卫越受够了他的气,给他撩得心头火起,猛的一声大喝,一招“妙手摘星”双指夹着刀背,已把他的雁翎刀夺了过来。朝天一抛,哈哈大笑,手舞足蹈的叫道:“大将军,你捡起你的宝刀,再来和老叫化比划吧!”
杜伏威吓得面如上色,再也顾不得大将军的身份,慌忙逃跑。
濮阳侯被削了膝盖,一跷一拐的仍在忍疼奔逃,此时段克邪若要追上去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他一眼望见了杜伏威,心中一动,忽地得了个主意,寻思:“今日脱险,须得借用此人。”
主意打定,立即舍了濮阳候,飞身疾起,便向杜伏威所逃的方向追去。
那口宝刀给卫越抛上了半天,这时刚掉下来,杜伏威刚要接那口刀,旁边忽地窜出一个军官,飞身一纵,就把那口宝刀先抢到了手中。杜伏威未看清他的面貌、只道他是自己手下军官,正要叫他拿来,忽觉背后金刃劈风之声,段克邪的宝剑已经刺到。
段克邪这一剑是意欲刺他穴道,用的招数巧妙非常,已算准他怎样闪避都闪不开,但以剑刺穴,却不能使出刚猛的力道。
那军官抢了宝刀,忽地一刀砍来,当的一声,将段克邪的宝剑荡开,震得段克邪的虎口隐隐作痛。段克邪功败垂成,心头大怒,他应变机灵,快如闪电,唰唰唰便是连环三剑,那军官也迅速之极的还了两刀,两刀敌三剑,比起段克邪的招数虽然略为缓慢,但刀法严密,这两刀首尾相衔,劲力奇大,段克邪竟是丝毫也占不了便宜。
段克邪心头一凛:“想不到这无名军官,竟有这般本领!莫说杜伏威了,连武维扬也远不如他!”那人招数不及段克邪的迅速,但内力之强,却似比段克邪还胜一筹,他手中的雁翎刀乃是内库宝藏,也不但段克邪的宝剑,段克邪闪电般的疾刺三剑,他还了两刀之后,突然一记反手刀,将段克邪迫退一步,回身便走。
段克邪疑心有诈,却不料他真的头也不回,便自走了。段克邪喝道:“胜负未分,因何避战?”身形一起,如影随形般的疾追下去。
那军官走到了杜伏威身前,杜伏威却不认得这个军官,但见他本领如此高强,心中也是喜不自胜,说道:“好,你给我断后,赶快和大军会合,再来围袭匪徒,我记下你的功劳、日后定然将你提拔。”那军官道:“是,多谢大人栽培!”欺到身前,忽地使出一招擒拿手法,迅雷不及掩耳的便扣着了杜伏威的脉门。社伏威浑身酸酸,给他制伏得服服贴贴,再也不能动弹,又惊又急,叫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段克邪业已赶到,见状大是惊奇,连忙收剑,那军官笑道:“咱们今日要想脱险,非得借重此人不可,你怎可将他杀了?”段克邪这才知道这个军官乃是和他一样心思,不过因为有所误会,他不知段克邪刺杜伏威的那一剑,只是想点杜伏威的穴道,而并非要伤害他的性命。
段克邪喜出望外、无暇解释,连忙问道:“阁下是谁,因何助我?”那军官笑道:“我助你也即是助我自己,我是奉陪‘十逆’未座的青州楚平原。瞧你年纪轻轻,想必是名闻江湖的小侠段克邪了!”段克邪大感意外,这楚平原列名“十逆”之中,在杜伏威开场时宣布名单的时候,其他“九逆”都是江湖响当当的角色,只有这个楚平原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想不到他突然在此时出现,穿的竟是军官眼怖。
段克邪抚剑一揖,笑道:“刚才误会,多有冒犯,楚大哥智勇双全,佩服,佩服!”楚平原笑道:“这位‘杜大人’交给你看管吧,免得你不放心。”段克邪道:“哪里的话,”但是平原已把杜伏威推了过来,段克邪只好接下。杜伏威武功不弱,趁楚平原松手的一霎那,还想挣扎,段克邪早已抓着他的背心,一掌按在他的“愈气穴”上,喝道:“你敢乱动,我就震断你的经脉,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卫越、独孤宇等人相继赶来,押着杜伏威一路杀出,在校场内的军官投鼠忌器,不敢阻拦,不消片刻,他们已冲到了场边。
在这大校场周围,有三千名羽林军和杜伏威统管的两千名虎责军团围住,并把守着六道大门,不许进出。这五千精兵,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早已严阵待敌。铁摩勒,段克邪等人虽然本领高强,但若是要硬拼的话,决计冲不出去。
楚平原与段克邪押着杜伏威走在前面,楚平原沉声说道:“杜大人,你若要保全你这吃饭的家伙,快炔叫你手下开门!”杜伏威吓得面无人色,心想“开门放贼,即使贼人不杀我,我也是死罪一条。开门是死,不开门也是死,我不如做个忠臣。”心念未已,段克邪内力微吐,已在他背心一按,顿时似有千百条小蛇在杜伏威体内乱钻乱啮,那当真是天下最惨酷的毒刑,只痛得杜伏威死去活来,连忙嚷道:“好汉松手,我遵命就是!”段克邪冷笑道:“不怕你硬充好汉,若不遵命,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叫你尝尝。”把社伏威押到距离官军数丈之地,杜伏威一看,前面的是他的部属,后面守门的却是秦襄的羽林军,秦襄的羽林军是无须听他指挥的,但这时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段克邪内力一撤,杜伏威便即叫道:“快快开门,快快乃门!”
官军都看得出杜伏威是在暴力劫持之下,被迫下令的,兹事体大,谁都不敢做主。把守这道大门的羽林军分成两派,一派说道:“秦统领召开这个英雄大会,本来就已昭告天下,决不陷害与会诸人的。都是皇上嘶了谗言,弄出了这等事来,临场变卦,教秦统领对不住天下英雄。我看还是把人门打开了吧。”
另一派说道:“不可,不可,捉拿叛贼乃是皇上的御旨,咱们若是开门放贼,追究起来,不但咱们担当不起,只怕还加重了秦大人的罪名。这姓杜的屡次想陷害咱们的秦大人,让他死在贼人手里,正是最好不过!”两派各自言之成理,议论纷纷,兀是未有结果。杜伏威平日对部属严苛,赏罚不明,只知任用私人,埋没了不少才能之土,在军中的威信,远远不及秦襄。他的虎责军也分成了两派,平素就怨恨他的,正好幸灾乐祸,坚持不听他的命令。但也有一部分忠于他的,却让开了略。
武维扬、羊牧劳二人与铁摩勒恶斗了半日,打不过铁摩勒,此时正在且战旦走,武维扬的亲军来到,藤脾手与挠钩手组成了一条防线,挡住了铁摩勒。武维扬走入军中,喘息已定,这时也已发现了段楚等人劫持杜伏威之事,吸一口气,连忙跑过去喝道:“杜大人已受叛贼劫持,你们只能听我的命令了。我命令你们放箭!”杜伏威的手下还在迟疑,武维扬又大叫道:“羽林军听我一言,你们想不想救你们的秦统领?”
此言一出,羽林军顿时停了喧哗,凝神听他的说话。武维扬内功不弱,运了一口丹田之气,将声音远远送出:“你们要救秦大人,只有恪遵圣旨,杀贼立功,这样才能使秦大人减轻罪状,我也才好去保释他。否则你们若是开门放贼,皇上必然疑心是秦襄教唆你们造反,那岂不是害死了你们的秦大人了?”
羽林军中的一大部分人本来就想到了这一层,听了武维扬之言,果然受了煽动,无暇细想,便有许多人张弓放箭。羽林军与普通兵士不可同日而语,即以弓箭一项而论,人人都要拉得动五石强弓,才算合格,这时强弓猛弩,齐向杜伏威射来,当真是千箭如蝗,声音霹雳。虽有段克邪、楚平原、卫越、独孤宇等一等一的高手给他防护,也兀是手忙脚乱。
羽林军一发动攻势,本来是杜伏威部属的虎贪军也不敢落后了。尤其那些平日就对杜伏威有所不满的,更想乘机将他除去,支支箭都朝着他射来。
楚平原道:“快退!快退!回到校场中去!”杜伏威面对着冲杀过来的官军,又惊又怒,颤声叫道:“我毕竟是你们的官长,你们不听命令,那也罢了,怎能放箭射我?”在箭若流星,弓如霹雳之中,兵士们哪理会他的叫嚷?武维扬要了一副弓箭,跨上战马,忽地喝道:“杜伏威,你屈身从贼,须怨不得我杀你!”嗖、嗖、嗖连珠三箭,他的箭力道更强,又是杂在乱箭之中,不易分别,段克邪挥剑打落了两支,第三支箭独孤宇用折扇拨打,他的功力不及武维扬,那支箭穿过了他的折扇,正中杜伏威的咽喉,顿时将他射死。
武维扬哈哈大笑,连珠箭发,继续向段克邪、独孤宇等人射来,吕鸿春大怒,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箭!”嗖、嗖、嗖,也是连珠三箭,吕鸿春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神箭手,第一支箭射了武维扬的坐骑,第二支箭便对准了他的咽喉,武维扬也确是了得,飞身下马,马倒而人不倒,百忙中提起弓来一挡,只听得声如破竹,那副铁胎弓给吕鸿春一箭从当中劈开,说时迟,那时快,第三支箭又到,武维扬避无可避,只得使用“啮喉法”张口一咬“咔嚓”一声,咬着箭头,虽是侥幸逃了性命,大牙已断了一齿,慌忙转身便逃,距离远了,吕鸿春第四支箭追他不上。
楚平原、段克邪这一干人也急忙退回校场中央。场中是敌我混战的局面,羽林军的乱箭这才不敢射来。
校场中辛芷姑与精精儿还在一追一逃,辛芷姑一面追一面嚷:“小猴儿,你还欠你姑奶奶一记耳光,逃是逃不了的!你若识时务,乖乖过来,送给我打。否则给我捉着,我就不只要打你一记了。”精精儿打不过辛芷姑,又不敢回骂,恨不得地底裂开个缝,好钻进去。幸亏他的轻功比辛芷姑稍胜一筹,专拣人少的地方躲避,辛芷姑一时间尚未能追上。但场内群雄,大都是讨厌精精儿的,辛芷姑所到之处,人人给她让路,对精精儿则有意阻拦。这么一来,一追一逃,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
卫越退回场中,正好碰见精精儿迎面奔来,卫越一见,心头火起,双臂一张,喝道:“好呀,小猴儿你还在这儿,快赔我葫芦!”精精儿情急,脚尖一点,便要从他头顶跳过,卫越张开大口,一口酒浪喷出,接着又是一记劈空掌。精精儿人在半空,给那掌力一震,竟似皮球般给抛了回来,手足头脸也绪酒浪活上,热辣辣的好不难受,眼看辛芷姑就要追到。
好个精精儿,轻功确是超卓不凡,他虽然给卫越的劈空掌力所震,内赃却未受伤,在这危急关头,忽地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人未落地,已是转了一个方向,斜掠出数丈之外。
脚尖刚刚着地,抬头一看,只见段克邪已站在他的面前,冷冷的盯着他,精精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忙道:“段师弟,咱们虽有梁子,毕竟还是同门。你忍心看我受外人所辱么?”段克邪道:“我与你还有什么同门之情?”话虽如此,仍然是虚晃一招,便即侧身将他放过。
楚平原忽道:“拿来!”精精儿道:“什么拿来?”身形一晃,正要从他侧边冲过,楚平原一招“笼罩六合”刀光闪闪,已把他的去路封住,喝道:“你是故意装傻么?这主精短剑是我家之物,快快拿来!”精精儿道:“啊,原来你是楚公子。你已抢了杜伏威的雁翎刀,何必还要回金精短剑?”楚平原道:“岂有此理,我的家传宝剑,焉能让你拿去作恶?”一刀紧过一刀,精精儿武功本不逊于楚平原,但他久战力疲,竟然冲不过去。辛芷姑哈哈笑道:“小猴儿,看你还跑不跑得了?楚平原,你暂且住手,待我打了他一记耳光,你再和他算账。”
精精儿前后受敌,跟看逃不了辛芷姑一掌之辱,就在此时,忽见官军哗然大呼,队伍骚动,一条人影捷如飞鸟的从官军头顶越过,转眼间已落到场中,这人不是别个,正是空空儿!辛芷姑叫道:“空空儿,这次你还想避而不见么?”顾不得再打精精儿的耳光,便跑过去要追空空几。正是:茫茫踏遍天涯路,未了心头一段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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