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也没那闲心与她个醉鬼纠缠,便丢下一句:“十余日前的军报了,如今想必北宸关都要破了。”然后便匆匆走了。
北宸关乃是北疆最后一道关隘,若是北宸关破,之后便是一片坦荡平原,再没有天险地利可以阻止胡族南下的铁蹄。甚至于胡兵穿过北宸关后若是长驱直入,只需日夜奔驰五日,便能直捣京师兵临城下!
林赟将门出身,即便少读诗书也不可能不知道北宸关的重要性,夏晗就更不必说了。因此在听到林夫人的话后,两人皆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林赟觉得最后的那点儿酒意都被吓醒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晗,喃喃道:“北宸关怎么可能会破?!”
确实,北宸关有天险之利,又是北疆最后一道屏障素有大军驻守,轻易根本是不可能被攻破的。至少立朝至今二百年,北宸关被破也只发生过一回,当时的惨况流传至今依旧是满目鲜血,普通人根本不敢想象北宸关再次被攻破会有什么后果。
夏晗却想到如今朝中的乱局,连远在信州的将军府都被牵连了,这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看了眼犹自不可置信的林赟,她低声说一句:“再坚固的关隘,也耐不住内里的破坏。”
林赟陡然明白过来,可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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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报未写,可林夫人说北宸关会破,当然也不是信口雌黄。她作为曾经征战沙场的女将,对于战争的意识与目光是永远都不会丢下的,所以军报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她在脑海中勾勒出战争的轮廓了。
北疆破了,而且破得太快,数十万大军驻扎,却是在短短半月内连失七城外加两处关隘——这样的战败都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战败能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一溃千里!
可这样的溃败正常吗?当然是不正常的。尤其林将军父子也曾驻守北疆,对于北疆的布防心中也是有数的,除非有人里应外合,否则就算是把布防图交给胡族,城破的速度都不可能这么快!
林骁只要想到那些胡人在北疆烧杀抢掠的做派,再想想他们如今攻破北疆入了中原腹地,就感觉心里又一把火烧了起来。他甚至顾不得今日是自己的新婚之夜,便咬紧了牙关,向父亲抱拳请命道:“父亲,孩儿请往北疆一战!”
林将军闻言却横了他一眼,气道:“现在还去什么北疆?北疆都破了!”
林骁却将拳头捏得死紧,忍不住怒气冲冲道:“那些皇子王孙,真将百姓当蝼蚁吗?!北宸关破了,京城危矣,他们倒是知道问咱们调兵,可沿途那些百姓呢?这又要死多少人?就为了争权夺利,他们就敢引狼入室!”说完咬牙,转身愤愤道:“我不想去京城。”
今夜送来的与其说是北疆的军报,不如说是勤王的命令。只不知是不是京中的老皇帝也出了变故,所以送来的不是圣旨,反倒不知是哪位皇子送来的,似是而非的命令。
林将军看过了,那军报不是假的,也能想见京中此刻的危急,然而这一封军报送到手里,去与不去便成了问题——他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手中亦有数万兵马,可无召入京便是谋逆大罪。哪怕他最后能驱逐胡兵,解了京城危急,可只要上位者一句话,他与他的将士就仍是有罪的。
此一去,没有圣旨风险太大。可不去的话,林家忠君爱国又过不去心里这道坎,更何况他们也不能放任胡人在京畿腹地烧杀抢掠啊!
林将军一时也有些为难,可看着儿子难得赌气的侧脸,却又觉得不能不去了。他站在原地踱步,心里盘算了片刻后说道:“胡族号称十万大军南下,且不提有无虚报,一路攻略的城池都需派兵驻守,尤其北宸关更不能放松,等分兵到了京城,余下人马恐不会超过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