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忽视的事,似乎一下子就迫在眉睫了,尤其今日林赟还跟着林骁出城瞧热闹去了。
夏晗便是在此时被请去了正院,甚至请进了正房,与躺在病榻上的林将军只隔着一道屏风!
屏风内的场景夏晗当然看不到,也不会去看,屏风外却有林夫人端坐在正位上。她端着茶盏饮了口茶,见到夏晗进门便“砰”的一声将茶盏放下了,甚至都没等她行礼问好,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和阿允搅和到一起了?!”
这是质问,身为母亲,林夫人确实有这样质问的资格。
然而夏晗听到这话却没急着解释什么,她眉心微蹙,坦然的抬眼与林夫人对视:“伯母何必再瞒着我?她追去秦州已经与我坦诚了,她是阿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阿赟,不是别人!”
林夫人闻言眸光便闪了一下。前次夏晗千里迢迢来信州祭拜林赟,对方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自是将她的心意情意都看得分明。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得接受对方的离经叛道,也不代表她不能装傻充愣,当下便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不否认,只道:“那又如何?”
两人对视,夏晗一时竟无言以对——是啊,那又如何呢?她的喜欢只是她的喜欢,她的情意也只是她的情意。即便林赟如今与她已是两情相悦,可在对方并不在场的情况下,她能拿着两人间的感情去与对方的母亲辩驳吗?
如果她是男子,亦或者林赟是男子,那么她能反驳得理直气壮,可现在说出来都是离经叛道!
夏晗的心沉了沉,可让她轻易放弃这段感情却是不可能的。她看了眼装傻充愣的林夫人,忽的屈膝跪了下去,沉声道:“我与阿赟,还请母亲成全!”
她到底还是直接挑明说出来了,面容严肃话语诚恳,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都写着倔强与坚持。可这显然出乎了林夫人的预料,她以为她不会说的,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隐忍,就像当年明明喜欢也不表露分毫,直到林赟“离世”,旁人这才能从她的所作所为中窥见她几分真心!
林夫人显然不知道,在秦州的那一两个月里,夏晗究竟从林赟身上汲取到了多少勇气——她与她互诉衷肠,与她亲密无间,与忆了过往说了将来。而林赟口中无论过往还是未来,里面都包含了她们两个人,对方的笃定终是让夏晗无所畏惧。
换句话说,今日这一幕,夏晗亦是早有所料,她甚至想到了更糟糕的情况……
果不其然,林夫人听到她的话后更是怒不可遏。她一巴掌拍在了手边的案几上,力道之大,让案几上放着的茶盏都跟着跳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胡闹!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样的话?!”
夏晗没言语,只倔强的挺直了脊背,整个人都无声的传达着坚持。
这当然不会让林夫人动容,因为不是自家的孩子,自己不心疼。可话又说回来了,林夫人特意避开林赟才与夏晗见面挑明,就是不想与女儿正面冲突。一来这会坏了母女情分,二来她其实也是担心自己会对女儿退让。如此这般放任夏晗坚持,只怕是要不好收场了。
林夫人当然不会等到那一步,她看着夏晗只是冷笑了一声,忽的拿出一只匣子朝夏晗扔去。没砸到人,正正好扔在她面前摔开了:“我再问你,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那样的话?!”
夏晗只瞥了那匣子里的东西一眼,便闭上了眼睛,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她果然还是等到了,她亲手写下,亲手交给林夫人的那封和离书,如今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林夫人没看她泛白的脸,心情说不上是快意还是愤怒,又一次重复道:“你早就写下和离书,早就与她没有关系了,如今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说成全?!”
夏晗的嘴唇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可此时她却睁开了眼睛,对上林夫人的眼睛坚定的道:“我们的婚事始于阴差阳错,我不知那时是她,她那时也未倾心于我。我后悔没认出她,后悔与她分离,可那桩婚事从开始到结束,其实本就是一场错。我会与她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