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愿意。
她又说,她会越变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甚至爬都爬不起来,一辈子也爬不起来。
我说我不在乎,我要背着她走,我要救她。
然后她果然越变越重,那触角缓缓蠕动着,缠满我的脸,塞满了我的嘴,填满了我的身体,独在脸上留了一点点缝隙,让我勉强能看到前面的路。
我艰难地驼着她向前爬着,肠道窄仄,无法回头,也看不到前方的路,只能不停的爬,不停的爬,那背上沉甸甸的负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那深埋在体内不停蠕动的触角,却让我舒服的湿了眼眶。
我趴伏在地,灼热的呼吸白雾一般不断喷洒,黏腻的肠液灼烧着我的皮肉,我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痛苦还是快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会丢下她,无论多么艰难,我都要背着她,一起,永远在一起。
最终,我也没能背着她爬出那漆黑的仿佛永远也尽头的甬|道。
梦醒了,我枕边湿了一大片,床单也湿了一大片。
我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把桌上扣着的那张照片又翻了过来,望着照片里她微微勾起的唇角,还有那捏着冰激凌的指尖,梦里的一切仿佛延续了出来,我竟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只是看个照片就浑身发烫,我知道不能这样,我不能重蹈覆辙。
可越是这么想,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手指,那捏着冰激凌的手指,刚才还在我嘴里,夹着我的舌尖,刮搔我的上颚,她那沾着一点白色冰激凌的嘴唇,刚才还在我的耳畔徘徊,吐气如兰,潮热滚烫,她……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想了!
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我却根本动不了,像是梦魇一般,身体完全不受脑子控制,连眼珠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依然直勾勾盯着那照片。
不行,不行,不行!!!!!
我猛地站了起来!
可也仅那么一瞬间,我的视线再度落到了那照片上。
我觉得不是我有问题,是那照片有问题,梦里那只触角方想,钻进了照片里,不停的在蛊惑着我!
我不能被她迷惑,我不能再想那种事!
我随手抓起了桌上的笔,使劲地涂着那张勾引我的眼,勾引我的嘴,勾引我的笑容,勾引我的一切!
等到我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脸已被我生生戳出了个窟窿。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害怕,那个梦让我害怕。
明天,不,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情书还给她,我不能让这一封情书扰乱我和她好不容易才维持完好的相处模式。
我必须将所有不正常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必须纠正这一切!
现在是23点13分,我刚到家,接着凌晨的日记写。
今天的日记写的太早了,其实不是阴天,今天是个大晴天,但是题头的阴字就不改了,改正液用完了。
我想写什么?
我脑子有点乱,我理理。
我今天一大早到学校,想把信给她,可是班上人太多,她又躲着我,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课间操的时候,我把信揣兜里,一下操不等她走,上去拽着她就把她拖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大榕树下。
只有这里没人,小卖部,篮球场,到处都是人。
我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她,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把【方想亲启】这几个字反到下面的!
她看了那信封一眼,又推给了我,再开口的声音都哽咽了。
她哭了。
她说,她一点不想看我跟那根破草好,我要是选破草她就跟我绝交!
我想跟她解释,可她不听,她直接摆给我两个选择,要么马上写封绝交信当着她的面给破草,要么从今往后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友尽了。
我当时脑子里乱糟糟的,我知道只要我把信封翻过来给她看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