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大亨见庄幼雄不问青红皂白,一味是冥顽,诬赖,不禁怒声道:“哇操!庄小妹,你好使不是少雄兄的妹妹!”
庄幼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冷笑道:“你后面那人很像,是不?”
庄少雄忍不住轻叱道:“妹妹!在未弄清楚真象之前,不可诬赖别人!”
“诬赖?”庄幼雄立刻接口道:“是你糊涂这是我不清楚?你将本门绝学教了亲妹妹,亲妹妹又成了别人的亲妹妹,于是,亲妹妹又将武学转传了枕边人”
赵细细气得颤声厉喝道:“庄幼雄,住口!”
庄幼雄冷笑道:“哼!住什么口?我早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以色骗艺”
庄少雄又回头喝一声:“妹妹!”
然而,庄幼雄不知因何憎恨男人,连女人也一并憎恨,由得她哥哥再四阳阻,那尖锐的叫声仍然叫骂不已。
巴大亨听出毛病在施红英教给自己那套掌法上,而赵细细也恰是庄少雄的女友,自己台是偶然遇上赵细细,但被固执成见的庄幼雄看在眼里,那有不翻波滚浪的道理?忙向庄少雄拱手道:“庄少雄兄请先听小弟一言。”
庄少雄含笑道:“兄台毋须著意,请尽量说。”
巴大亨暗忖龙生九子,只只不同,但哥哥倍地谦恭,妹妹却恁地刁顽倒也少见。
想起庄少雄曾替自己解围才有今日的成就,也就心平气和地道:“小弟有幸学成一套掌法,实乃一少女所传”
庄幼雄立即一指赵细细道:“就是那贱人传给你!”
巴大亨不在理她,接著又道:“那少女姓施,名红英,乃老麻姑之弟子。”
庄少雄轻轻点头道:“兄台之言,自是可信。”
庄幼雄冷笑道:“你信一个坏蛋的话,就不信我的!”
庄少雄没答腔。
巴大亨接著道:“也许老麻姑的武学与府上武学有偶同之处但小可绝未涉猎过府上绝学,至于这位赵姑娘这是今夜初次相见”
庄幼雄接口道:“你怎不说是再度春风?”
赵细细厉声道:“你敢再说我!”
庄幼雄仰脸向天,傲然道:“偏说,偏说,你在我哥哥面前姓范,在那酸丁面前姓赵,再度春风已说少了,不知究竟有多少度了哪!”
赵细细为何又自称姓范,庄少雄也疑了起来,带著几分不悦道:“桂妹,你到底姓什么?”
赵细细已是气极,冷笑道:“你也疑我了?”
庄少雄本是外柔内刚之人,在相信的时候,任何人不能令他疑,疑了之后,任何人也不轻易使他信。
赵细细这一反问,也就激起他择善固执的性格,毅然点头道:“不错,但我还愿意听你解释。”
赵细细冷笑道:“不必了,往日的情谊一笔勾销!”
“赵姑娘!”巴大亨急得叫了起来。
“四姐!”娇呼声中,彩月由人丛中奔出。
原来在渡口喧闹得远近可闻,已有不少人由被窝里爬出来观看热闹。
彩月急急奔出,先向庄少雄检衽一拜道:“这位就是我四姐说过的庄少侠了。我名叫彩月,是高唐外院的弟子,小侠可肯听我解释?”
庄幼雄冷笑道:“谁听你臭婊子的话?滚开!”
彩月轻嗤一声道:“我来这里半天,早见过你这付德性,我四姐若嫁给你哥哥,遇上你这样一位小姑还不是活受罪。”
庄幼雄得意洋洋道:“你知道就好。”
彩月忍著怒气,转向庄少雄道:“少侠总该知道江湖人物之所以要改名换姓,有不得已的苦衷。”
庄少雄轻轻颔首,场里的气氛也松了不少。
彩月面浮喜色,又道:“就以贱妾来说,贱妾本姓高,但艺姓孙;本名玉芝,艺名彩月,而且这里同辈姐姊都姓高。”
庄少雄道:“你的意思是说桂芳姑娘也有一个是艺姓?”
彩月点头道:“少侠说的不错,范桂芳是本名,赵细细是艺名。她那‘赵’宇暗示为第一代弟子,凡是与宗主同辈份的姐妹所收的弟子全姓‘赵’。艺名用叠字,那是表示为宗主嫡传弟子,宗主嫡传弟子可以择人而事,不像我等这些臭婊子任人蹂躏。”
庄幼雄“哼”一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是一个臭婊子!”
彩月没理睬,又道:“我再请问少侠一事,你当初遇上我这位姐妹时,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庄少雄淡淡地道:“蓝色。”
彩月领首道:“什么时候换了彩衣?”
庄少雄想了一想,徐徐道:“第二天。”
彩月又点点头。
赵细细急道:“月姐别尽泄院中秘密。”
彩月正色道:“为了姐姐终身,杀了我也要说,少侠你心里应该有数,守官砂隐,换著彩衣,你知道了吗?”
庄少雄禁不住叫一声:“桂妹!我几乎对不住你!”
赵细细一肚子委曲在这一声里飞上九霄“嘤”的一声,伏在彩月肩上哭了起来。
巴大亨也明白了--难怪在“记来居”一说出赵卿卿名字立即起了几声娇呼,也难怪赵卿卿仍然穿著纯色的绿衣,原来还有一粒守官砂未隐。
在这时候,人人都替赵细细和庄少雄暗喜,但那专唱反调的庄幼雄又冷冷一哼,这哼声像一块重铅挈在每一人的心头上。
祗听她冷冷地道:“可不是了,女人以守官砂为宝,才相见一天就送掉了守官砂,后来当然食髓知味,见这个更俊,于是又勾搭上了。”
在她的嘴里说得赵细细一文不值,还夹著巴大亨在要头。
彩月怒骂道:“你可是食过髓,也知过味?”
“你找死!”庄幼雄一声娇叱,身随声到。
彩月武艺本已极劣,又多了个赵细细伏在肩头,更加闪避不开,身子还没挪动,已连吃了两个耳刮,打得眼里金光连闪。
庄幼雄顺手又给赵细细一掌,骂道:“也给你这贱人懂得厉害!”
赵细细的武艺诀不不于庄幼雄,只因哭肿了眼,泪眼馍糊,被这一掌打偏了颈子,一头撞在彩月的头上,撞得两人同时跌倒。
巴大亨因为尊重庄少雄,是以任凭庄幼雄辱骂也得忍受下来,这时一见庄幼雄行凶,再也不能忍受。
一步冲了过去,伸臂一拦,暴喝一声:“哇操!你这‘恰查某’快住手!”
庄幼雄倒退一步,宝剑立即抽出,冷笑这:“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治你的罪!”
巴大亨徽怔道:“哇操!我有何罪?”
庄幼雄傲然道:“万恶滔天,罪无可疽!”
巴大亨怒道:“‘恰查某’,你说来!”
庄少雄走过来,拱手揖道:“兄台息怒,舍妹极不懂事,容小弟”
“容你怎样?”庄幼雄冷然道:“已经抓破脸皮,你还敢恋著那贱婢,我也不要个婊子做嫂嫂?你交得好朋友,到处行凶杀人,也玩丁你的女友。”
“胡说!”巴大亨厉声道:“我杀凶徒也有罪?”
庄少雄忙道:“兄台别听她乱说。妹妹,走!”
“我不走!”庄幼雄叫著道:“再容这酸丁行凶下去”
庄少雄急一抓她粉臂,再要把她拖走,那知庄幼雄已犯了狠性,闷哼一声,用力挣脱粉臂,一剑已疾向巴大亨刺出。
剑发如电,一缕寒光已射到巴大亨胸前。
巴大亨骇然飘身,绝快的身法一闪丈余,喝问:“哇操!‘恰查某’你也太过狠了,难道真要取小可性命。”
他直到这时仍然认为可向对方解释误会,因为他太尊重庄少雄,是以不忍与人家妹妹交手。
但庄幼雄可不理喻,傲然道:“不错,你把命交来好了,一条命还不够赔!”
巴大亨诧道:“这就怪了,难道要我填黑鹰凶徒的命?”
庄幼雄冷冷道:“你还算聪明!”
巴大亨蓦地一惊,晴忖若果这对兄妹真是黑鹰令使,那就太危险了,但由庄少雄那份温雅谦恭的风度上看,说他是黑鹰凶徙谁肯相信?
沉吟间,猛见毫光一闪,赵细细也娇呼一声:“当心!”
巴大亨不待呼声入耳,已知敌剑来袭,褐衣老者传授的身法自然施展出来,让开庄幼雄一剑,急道:“庄兄,这是怎么一会事?”
庄少雄脸上忽显出极其为难之色,徐徐这:“兄台能替小弟管教她一下也好。”
庄幼雄叫起来道:“好哇,你这还成个哥哥哪,我先要这酸丁的命再来和你算帐!”
巴大亨问庄少赵的不是管教不管教的问题,实是要问庄氏兄妹与黑鹰令主有什么开通。但庄少雄也不知是误解了用意,托他管教起来,而庄幼雄在叫喊声中,宝剑已幻出几十道剑光疯狂卷到。
这一来,逼得他连连后退,也逼起心头急怒。
一探衣底,取出得自诸葛天行身上的蜈蚣鞭,厉声道:“‘恰查某’,你若再相逼,我就要代令兄教训你了!”
“凭你也配!”庄幼雄已连攻十几剑,连人家衣角都没沾上,但狂傲仍未减半分,挥剑如飞,劈出剑风丝统作响。
巴大亨握鞭在手,心里还在犹豫难决,但看对方全无退意,也气了起来,暗忖妹妹如此横蛮,还不是做哥哥的宠坏了的。
心意一诀,蜈蚣鞭当作剑使,一声朗啸,先腮高丈余,一个反冲下来,划出十二式中首一式。
也见一片银光广及丈余,周遭黯然失色。
蜈蚣鞭共有一百个小节,在这一挥之下互撞出震人心魄的声言,庄幼雄粉脸变了颜色,
不待银霞压顶,已连蹬两步倒退丈余。
巴大亨一招落空,自觉不为己甚,鞭梢一垂,从容道:“小妹既肯收手,小可也愿化干戈为玉帛,敬请贤兄妹登舟莅酌,如何?”
庄幼雄“哼”一声道:“谁要吃你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吃你的肉!”接著,喝一声:“走!”纵步如飞而去。
庄少雄长叹一声,由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掷向赵细细脚前,默默无言,同头奔去。
巴大亨楞住了,却闻赵细细带著哭声叫道:“等一等,这个还你!”
然而,庄少雄仍是头也不同,走个无影无踪。
巴大亨叹息回头,见赵细细一声厉笑,将手中一物向石上猛掷,忙道:“哇操,姑娘何必如此?”
赵纸细气得大哭道:“他把英雄花还我,留著这个作夜度资吗?”
巴大亨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庄少雄给他的定情之物。
不错,赵细细虽是雏妓,也有她自己的人格,对方不要英雄花,怎好还留下对方的定情物?
但他将那件东西摊在石上,虽然响起“当”一声,而且又跳起二尺多高,却是没被砸碎。
巴大亨好奇地捡起来一看,不禁失声道:“这个鸳鸯血玉诀!”
赵细细厉叫道:“什么诀也不要!”
巴大亨正色道:“姑娘何必如此?庄兄只是因有妹妹在场,不得不暂将英雄花奉还,并非决绝而去,小可相信他诀非无情,姑娘保留此物,定有团圆之日。”
赵细细不假思索地恨声道:“他要有你这样心肠就好啦!你只顾替他说好话,没想过当时他的妹妹已走了,他后来才把英雄花掷还我!”
巴大亨接口道:“庄兄还英雄花之前也曾叹息过来。”
赵细细道:“谁知他怀什么鬼胎?叹息若能说是同情别人,我可以整年叹给你听,做戏嘛,谁能说他不是叹息高攀不上你。”
巴大亨摇摇头道:“小可决不这样想。”
赵细细道:“你太轻信别人了,庄幼雄为什么恶狠狠要杀你?”
巴大亨一想回头,不禁心头微懔--庄幼雄不是说过要自己赔命的话吗?究竟要赔何人的命?
自己除了在拂云山庄和在记来居栖上杀过黑鹰凶徒,从来没杀过任何一人,赔命?除了赔凶徒的命,还能赔谁人的命?
当时曾经问过,庄幼雄也坦然承认,若不是为黑鹰凶徒报仇,自己又不曾得罪过她,凭什么发那样大的狠劲?
再想同拂云山庄那夜,自己被凶徒穷追,庄少雄忽然现身相助,说什么“认剑不认人”“上方剑斩恶人头”那夥凶徙立刻退去。
若说庄少帷不与凶徒同夥,凶徒诀不致于轻易放手,若说他与凶徙同夥,为何又替自己解围?
赵细细见巴大亨沉吟不语,轻轻一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我已误了自己,你不可滥交自误了。”
巴大亨感澈地道:“姑娘此言,小可当铭志五哀,但小可决不敢疑庄兄一番好意。”
赵细细微愕道:“有什么好意?”
巴大亨道:“他曾替小可解围。”
赵细细诧道:“你再说详细些。”
巴大亨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回彩月姑娘”那知目光一掠之下,却不见了侯芷,急叫一声:“芷弟!”
赵细细和彩月也急同目搜寻,也不见侯芷的身影。
巴大亨急道:“哇操,不怕死的家伙,他一定冒险追去了,姑娘先收回玉诀,我”
赵细细坚诀地喝一声“不”接著道:“我不要这块肮脏的东西!”
巴大亨将玉诀伸到彩月的面前,陪笑道:“请姑娘替”
彩月不待话毕,一摇玉首道:“你想害死我吗?”
巴大亨愕然道:“这话怎说?”
彩月道:“鸳鸯血玉诀乃武林奇珍,多年来不知引起多少争夺,我艺不足自保,若收下这块玉诀岂不害死了我?”
“庶民无罪,怀璧其罪。”彩月说的没错,她自知艺业不足保那武林奇珍--鸳鸯玉诀,但赵细细又坚诀不愿收回,可伸手出去的巴大亨深感尴尬。
忽然,他灵机一动,哑然失笑这:“哇操!我不怕死,既是如此,小可暂时保管,将来再托卿卿转交。”
赵细细冷漠地道:“她拿来我照样摔掉。”
巴大亨认为她只是一时气话,想到由赵卿卿转交总不失为良策,笑吟吟收起玉诀和蜈蚣鞭,拱手说了一声:“再见有期!”立即向庄氏兄妹走的方向疾追。
星月在天。
夜风飘拂。
一条兽衫少年身影在夜幕中冲风破雾,疾走如飞。
正是甫与赵细细、彩只言别的巴大亨,但因他恐怕侯芷涉险,一开头就全力施展轻功,顷刻间已走了数里之遥。
荡地,身后传来娇喘的呼声道:“巴公子,等等我!”
他闻声猛一提气,别住那股冲劲,拧转身躯,却见赵细细由十几丈远处奔来,不禁诧道:“姑娘还有何事?”
赵细细奔到近前,擦捺额头汗珠,娇喘道:“你走得太快了,害得我气几乎都接不过来。”
巴大亨见她喘得几乎语不成声,微笑道:“哇操!姑娘早招呼一声就好了,歇歇吧,有话慢慢说。”
赵细细嫣然一笑道:“慢慢走吧!”
她徐徐向巴大亨要追的方向移步,接著又道:“我不敢耽误你追寻侯芷的时刻,一方面也想看看你的轻功到底多诀,所以没有招呼你停下,不料你走的像一支怒箭激射,一下子就把我抛撇老远。”
巴大亨不疾不徐走在她左侧,接口问道:“姑娘究竟有什么急事?”
“没有事。”赵细细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出毛病。”
巴大亨泰然道:“谢谢姑娘关心,但小可还懂得照应自己。”
“不。”赵细细一摇玉首,笑道:“任何人都有你这种自信,但又常常自迷,你太相信别人,将来吃亏不少,你从来没想过自己暴露了身份,前些时候为了拂云山庄而杀了不少黑应凶徒,这事一定传到黑鹰令主耳里,不知派出多少高手伺机擒杀你。”
她每一句都担心关切,令巴大亨起了由衷的感激,肃容道:“小可谨受教了,不过,小可也知与黑鹰令主结怨已深,是以时时警惕。”
赵细细点头道:“时时警惕是对的,但你如何警惕,说来听听。”
这一问,可把一个初出茅庐土毫无机心的巴大亨问得哑口无言,想了半晌才道:“小可一时也无法举例说明,只能说对于有关人、事、时、地、物时刻留心地的变化就是警惕了。”
赵细细扑嗤一笑道:“说的固然是对,但你做起来却是不易,尤其你对于人过份相信,怎样保持得对人的警觉?”
巴大亨正色道:“哇操!人无信不立,怎好对人不信?”
“真是书呆子。”赵细细微翘樱唇道:“你信不信我?”
“信!”巴大亨毫不犹豫地回答。
赵细细道:“你知不知道我要暗害你?”
巴大亨摇头笑道:“哇操!姑娘说笑话了,你怎会暗害我?”
赵细细道:“人总有一个私心,为了满足私心,我就要害你。”
“好没道理。”
“道理就是为了自私,你已受了暗害。”
“我不信。”
赵细细幽幽一叹道:“你已中了我的‘六畜媚香’,自己还不知道,说什么时时警惕?不过,我不舍得害你,回想一下何时中了媚香,然后我替你解毒。”
巴大亨看她的神情不像开玩笑,也曾听赵卿卿说过“六畜媚香”这种药物,仔细一想,忽觉对方一摇玉首时候,有一种异香扑进鼻观,当时心神一荡。
但他以为那只是对方擦有什么香油之类,所以不加留意,这时一回想起来土止觉一缕热气贯下丹田,急道:“哇操!当真有了。”
赵细细笑道:“什么时候?”
“姑娘一摇头的时候。”
“好。你说对了,服下这粒解药。”赵细细由袖里取出一方罗帕,打开罗帕将一粒药丸交给了他。
巴大亨毫不犹豫,接过手就吞进口。
赵细细又矫笑道:“你这份信人的傻劲真教人喜煞恨煞,吃药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图吞下,万一我给你的是另一种毒药,你早就成了我”
巴大亨听她忽然顿住不说,大诧道:“难道庄兄使用这种药?”
赵细细粉脸一热,忙道:“他敢!”
巴大亨暗忖“成了我?”她怎么样了?
但觉有关人家私事,人家既不肯说,也不好再问。
经过赵细细一阵摆弄,虽说这是故意提示当心,实则人心鬼蛟,未必没这可能,轻喟一声道:“姑娘惠我良多,此后我会更当心了。”
赵细细道:“有时候一个人当心,不如多人当心,人家存心害你,总有机会能害到你。所以,我特地赶来,和你一道走。”
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巴大亨不禁颇感为难起来。
赵细细正在注视他脸上的神情,淡淡地笑道:“你别着急,若果能遇上侯芷或我那五妹,把你交了过去,我立刻就离开你。”
巴大亨一想这更不妥,但若让一位少女单独行动,岂不更加可虑?忙道:“哇操!结伴同行也好,小可诀无心机。”
赵细细笑道:“谁说过你有心机了?”
此时,清风徐拂二人的衣襟,明月潜移二人的身影,衣摆早就互相戏弄,影儿早就互相偎倚。
偌大一块原野,就只这二人并肩而行。
款款谈心,不觉已是晨鸡初唱。
晨鸡叫破了夜空,才令二人惊觉已经走了一夜。
赵细细失笑道:“侯芷那出名的捣蛋鬼不知追上那对宝兄妹没有,我们走了一夜,竟是不合声息。”
巴大亨指向几里外的山影道:“那边好像有一座高塔,去看一看。”
“当心。”赵细细不忘提醒道:“要时刻防备发生凶事,千万别贸然露丁形迹。”
巴大亨点点头,感激地报以一笑。
两人默默前行,相距那座高塔只有三四十丈,已清晰看见塔高十三层,塔外尚有几间小屋。
还待移步上前,忽觉手腕一紧,已被赵细细握住,顿悟若果塔上有人,再走近去可不立被发觉,急斜行几步,利用树影障身。
赵细细轻笑道:“到底还算精细,只差不够机警,我们少待一会,看准了形势之后再走
巴大亨歉意地笑道:“哇操!我听到了人声,几乎忘了姑娘叮嘱。”
赵细细急道:“别说了,仔细听。”
巴大亨一凝神摒息,立闻一个清晰苍劲的声音道:“都监既然如此吩咐,属下自可坚信,但那持假鹰令之人是谁,不知能否查出一点眉目。”
另一个极细的声言道:“这事并不难查,姑苏百万庄已有例在先,令主也已通令我方莫因一见鹰令就自弃基业。你雉失察鹰令真假,但见‘令’毁庄足表凛遵令主威信,重建之费当可获得补偿,你可一面复建天星庄,另率领庄上可用之人赴会。”
这声言雉细,巴大亨仍然听得十分清晰,并且知道是谁,是以入耳惊心,禁不住浑身大震。
二人挤在一株不够合袍的树后,本已耳譬厮磨,肌肤相接;这么一震,赵细细立刻感觉轻“嗯”声道:“可是那贼子?”
巴大亨没答话,又闻那苍劲声吾道:“令主恩深德厚,属下感激不尽,方才因听都监指示,顿令居下记起半月前风雷堡出现一件奇事。”
那人急急道:“什么奇事?诀说。”
苍劲声言道:“风雷堡在半月前忽然奉到黑鹰令,但那令使尚未离开即被章堡主恭迎进堡,大开筵席,将独生女儿红娣托付终身,并托那令使将收藏多年的造化图代呈令主”
那人忽然一拍桌子道:“岂有此事!”
这一声喝得响亮,赵细细也听到了,恨声道:“正是庄少雄那贼子!”
女人的心就是这么奇怪,一由爱转恨,立即骂被爱过的人为贼,巴大亨微皱秀眉,又听得苍劲口音道:“这事是属下今天遇上黑铁塔文荣庆才知道的,那天辛荣庆恰在风雷堡,听说令使巴大亨”
“巴大亨?”庄少雄的声音急道:“什么样子的人?”
苍劲口吾道:“听说长得十分英俊,武艺已登章造极,所以章堡主那掌珠一见倾心,当夜就延为入幕之宾,并以鸳鸯血玉诀赠与令使”
赵细细娇躯微额,在他耳边悄悄道“相公,那人真是你吗?”
巴大亨茫然点头,又听苍劲口言道:“属下听来这事本是深信不疑,但都监曾说令主绝未向我方发出黑鹰令,又觉此事有蹊跷。”
庄少雄的声言道:“当然有诈!想不到章乐山这老儿精明一世却见不辨皂白,也不查问那厮的来历。”
苍劲口言道:“他拱服令主威仪,自然不敢盘诘了。”
庄少雄的口言道:“该死的东西,我见那巴大亨长得一表人才,有意延搅他参加我方大业,不料他竟明大妄为,一再与我方作对,还敢假冒令使骗奸”
巴大亨忍不住大喝一声:“住口!”
赵细细急挽他手臂道:“赶快走!”
巴大亨虽然冒充令使,也曾在人家香闺醉眠一夜,但问心无愧,一听对方诬说骗奸,几乎气炸了肺。坚诀地道:“不,我要分辩!”
在这时候,五六条身影已冲出小星外面,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什么人敢来这里呼叱!”
巴大亨易然学步。
赵细细却紧紧挽著他的臂膀,急道:“他们人多势众,相公若觉有点力乏,贱妾这样勾著可以传力给你。”
巴大亨一心要向“庄少雄”辩白己宙,见敌人已出到门外,也不仔细思考向敌人申辩好比对牛弹琴,无济于事。
也没想到让赵细细这样挽著会增加“庄少雄”拓恨,竟泰然颌首而行。
对方六人一见二条身影由树后并肩而出,立即分成三对由三面一涌而上。
巴大亨低头轻轻道:“姑娘谙放手。”
赵细细粉脸微热,松开他的臂膀,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啊!”巴大亨点一点头,俊目瞥去,见对方六人全是玄色衣服,并以黑巾蒙面,知是凶徒中末流人物。
半月前在拂云山庄,但凭一套掌法,尚且把这些末流打得七零八落,近日学成十二招剑艺,更加不足怕了。微笑道:“劳列位的驾,替我请庄少雄出来答话。”
居中偏左那人“嘿”一声冷喝道:“什么庄少雄,这里没有!”
巴大亨听出这人就是出门喝话的人,从容道:“哇操!就是贵上都监。”
那人先向巴大亨打量一下,微诧道:“你先报个名来。”
“我就是巴大亨。”
他从容不迫地报出姓名,对方六人却同时轻噫一声,各自拔出兵吸,居中偏左那人一挺手中铁笔,喝道:“你是找死来了!”
巴大亨秀眉一剔,徐徐道:“哇操!要死,不必怕没鬼可做!阁下强自出头,该是这五位之长了,我要见你们的都监,为什么不同去传报?”
这话说来还带几分客气,但又辞正言顺,令人无瑕可击。
手执铁笔那人老羞成怒,冷哼一声道:“只要你能接得下我们六般兵吸,我立刻替你传报。”
巴大亨徽微一笑道:“哇操!只有这一个条件吗,阁下是‘义’字几号?”
那人一怔,旋即喝道:“拿命来再说!”
这一声喝,六人同时进招,刀剑鞭笔由三个方位涌起一堵光墙,带著风声冲到。
巴大亨路欲说理,对方偏是不听,没奈何,只得飘退数尺,迅速拔出蜈蚣鞭,发出一招剑式。
以蜈蚣鞭发招对敌,这还只是第二次,使的却是十二式中的第二式,因为他虽依样书葫芦,照式书得不差毫厘。
无奈这套剑法博大精深,并又缺了二十四式,加上时日尚浅,由得他绝顶聪明,仍难尽窥奥秘,只好一式一式来练。
这第二式是剑身垂直向上,配合身法施展,只见他身疾如风,一片寒光涌起,立即响起一阵金铁交击之吾。
敌方六般兵器全被震开尺许,六道身形各自斜退一步。
在这刹那间,猛闻一声冷喝道:“没用的东西,统统给我退下。”
那正是庄少雄的声吾,巴大亨接口叫道:“兄台果然来了!”
赵细细轻移莲步,靠近巴大亨右侧。
六位黑衣人闻阳抽身,各距巴大亨三四丈远,仍然保持包围之势。
这时现身的庄少堆穿著一件黄色劲装,背著长剑,蒙著一方白巾令人看不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独自一人飘然行近,相距巴大亨约有三丈停下,目光扫了两扫,沉声道:“阁下就是巴大亨吗?”
他方才在屋里自称见过巴大亨一表人才,有意延搅,这时相见,却又假装不识。
巴大亨听来有气,但仍保持君子风度,微笑道:“哇操!庄兄又何必作伪,你我相见已非一道。”
庄少雄又似是徽愕道:“你我见过几遭?”
巴大亨忍著气道:“不连目前这次,一共已有三回。”
庄少雄茫然地“哦”一声道:“本座似未见过阁下。”
居然矢口否认,令人难测用意。
赵细细娇叱道:“伪君子,可认得我?”
庄少雄徐徐道:“姑娘为何开口笃人,本座几时又认识你?”
赵细细大声道:“‘无端风雨忽催春,片片桃花落锦捆,逸兴方濮勾素舌,销魂未尽吮红唇,圆肤六寸桃肩枕,剖豆双分叩玉津,记取明朝重见处,露桃滴滴认来人。’这首歪诗是狗做的吧?”
庄少雄大调道:“好诗,好诗,写来十分细腻,狗做不来,该是你身旁这位假令使仁兄做的。”
巴大亨大怒道:“哇操!我不会做这种淫诗,只有你这种伪君子的狂徒才会如此的出口无状!”
最令人气愤的事莫过于做了当面不认帐,赵细细身为高妓院唐院嫡传弟子,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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