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夭意出现在前厅,看她一脸寒霜地回家来,就懒懒道:“怎么,明霞寺的雪景不好看?”
沈遥凌敷衍:“没有,太冷,不看了。”
“也好,你回来这几日只顾玩耍,也该干点正事了。”
“什么正事……”沈遥凌不满,话说到一半又顿住,看着从内室走出来的母亲,行了一礼。
沈夫人掩唇轻咳一声:“你阿姊说得对。”
面对母亲,沈遥凌不好顽抗,耐着性子问:“母亲可是有什么指示?”
沈遥凌心想着,大约又是母亲交给阿姊什么差事,阿姊不愿意做,赖到了她头上,从小就这样,阿姊不知欺哄着她白做了多少事。
“那位宁公子。”沈夫人缓声道,“不对,如今已是西伊副都护,你问问他哪时有空,上门来坐坐吧。”
沈遥凌一怔。
“什、什么宁公子……”
沈夭意啧啧摇头。
“别装了,你装的可不像。你到底还想瞒多久?我们可都等着你坦白呢,这都等了多少日了,你还没点动静。”
沈夭意眸光戏谑。
沈遥凌背心一麻,这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原来并非是家里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纵容着她,陪她在演而已。
今日她假称借口说要去看雪,也是完全被戳破了。
本来她应该借此机会跟家里人说清楚,母亲说得对,她既然已和宁澹亲近,也该叫宁澹上门来正式拜访,也是对爹娘的尊重。
然而,今日不巧,她刚跟宁澹吵了一架。
说来也挺有意思。上一世整整二十年,她几乎没有跟宁澹争吵过,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默默忍了。
这一世她才与宁澹相处多久,竟然忍不住地想要发脾气,难道是宁澹待她热切几分,她心里就蹬鼻子上脸,变得骄纵了?
沈遥凌摇摇头,挥去心中的念头。
“请母亲见谅,并非女儿有意隐瞒,只是……这事还或许成不了。”
沈夫人没立刻开口。
沈夭意眯了眯眼,端详着她。
半晌,嗤笑一声:“快别骗人了。后日是个吉日,过时不候!”
“你……”沈遥凌着急,沈夭意一挑眉,和她对视回来。
“我怎么?这可是母亲定下的日子。”
沈遥凌望了望母亲,咬咬唇角,无话可说了,低头回了自己院中。
她今日确实气苦,也确实生出反悔之心,只因她从与宁澹的争执之中,仿佛又看见了与前一世相同的未来。
她当了宁澹二十年的王妃,却仍然不知道要如何与宁澹以夫妻相处,上一世她竭力忍耐、迁就,告诫自己说,是自己先向宁澹求的姻缘,就是她该忍的。
这一世,她自然不会再忍,然而除了忍,她这么多年,也没想出别的法子。
她实在害怕又重蹈覆辙。
如今眼下,宁澹是对她柔情蜜意,可这是风平浪静的时候。
人生那么长,怎么可能没有争端,到了那时才是考验夫妻的时候,她想象着,心中没一点主意。
沈遥凌烦恼地躺到了床上去,用被子蒙着脑袋,不言不语。
沈夫人派人来催了她好几遍,她还是不想动弹,直到沈夫人下了最后通牒,说若是她不去请,便要由沈府去请了。
沈遥凌这才没办法地爬起来,潦草地给宁澹写了封书信,只简短诉明事由,时间,地点,便差遣人送去。
那厢宁澹正在公主跟前,又在听训。
这一回却是宁澹态度最为端正的一回,再也不梗着脖子不认错了。
一边挨训,一边脸色戚戚,只从面上也能看出来,他那颗心正七上八下。
宁珏公主说到口干,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问他道:“我说的这些,你记住了没有?”
宁澹用力点头:“记住了。母亲,还有么?”
他一脸苦恼,仿佛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
宁珏公主:“……”
这会子知道学了,之前教的时候又不听!
这时沈府的下人匆匆赶来,对着公主行了跪礼,将书信递上。
宁澹低头瞥见沈遥凌的字迹,竟吓得嘴唇一抖,不敢去接,生怕里面是什么诀别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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