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了乌尔一眼,乌尔小鼻子小眼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出玉门关之前,宁府的手下给他易了容。
这也是沈遥凌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曾经宁澹问她要不要学的易容术。
乌尔毕竟是一个异域人,眸色和肤色都不相同,想要伪装成大偃的士兵不大可能,但是把他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乌苏侍从,还是没有问题的。
沈遥凌道:“柳镇我想象中要繁华许多。”
乌尔点点头:“百姓们与战争无关,无论发生什么,他们的生活总要继续。我离开之前留下一部分乌苏士兵在这里保护,至少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
沈遥凌弯了弯唇:“乌尔殿下真是治理有方。”
宁澹闻言,挑刺一般:“这也能叫有方,只是没有械斗罢了,又不能保证没有其它的麻烦。”
魏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乌尔小小的眼睛放出了冷冷的视线:“宁大人想要出什么麻烦?”
沈遥凌轻咳两声,立即指向前方道:“我们是不是到住处了。”
不远处出现了一片平房,有些类似于大偃乡下的农庄。
乌尔点点头:“那是维达尔的住宅,他是柳镇最富有的商贾。发生内乱之前刚好在王城做生意,现在他人还滞留在王城,他的家人都对乌苏忠心耿耿,拿着王室的信物,他们就会招待我们。”
沈遥凌点点头。
据乌尔所言,他在离开乌苏时也在柳镇停留过一阵子,维达尔的妻子里拉也认识他,甚至还跟他同桌吃过饭。
里拉会认出乌尔的易容吗?
马车停下,乌尔率先跳了下去。
他像任何一个寻常的侍从一样,跟着其他人去后面的车上拆卸货物,拴马喂水,维达尔家中的仆人从他身旁经过,也什么都没发现。
见门前来了人,一个看上去像是女主人模样的妇人迎出来,正是里拉。
魏渔拿着乌尔给的信物,走到对方面前。
乌尔的一个近侍跟着乌尔一起学了大偃话,此时充当着翻译。
见到信物,里拉激动得捂住自己的嘴,一叠声地问道:“两位王子呢?两位殿下回来了没有?”
此时,扮成侍从的乌尔已经拴好马,走到了魏渔身后。
沈遥凌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近侍答道:“殿下还在大偃,我们这次回来,是给鸣雷城送去大偃援救的粮草。”
“感谢王子殿下,鸣雷城的百姓和王城的百姓都会一直等着殿下回来的。”里拉又转向魏渔,满怀感激道,“无私的朋友们,快请进吧。”
里拉全程都没有什么异常。
似乎真的只把乌尔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侍从。
他们来到乌苏之后,名义是运送补给的商队,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叛军的戒心。
魏渔的身份是“商队”的少爷,而她与魏渔以兄妹相称,宁澹则扮演押镖的镖头,负责看管粮草。
那五千精兵留了大半在玉门关附近驻扎,用信号烟联系,毕竟再豪阔的商队也不可能带着如此之多的护卫。
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沈遥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进到房中后,几人都在,乌尔合上门。
“看来这招行得通。”
宁澹细细听了一会儿,确认外边确实没有外人,才道。
“里拉认不出你,就能保证叛军也认不出来?”
乌尔点点头。
顿了一会儿,才道。
“我并非王后之子,在王城时,我并没有多少在大众面前露脸的机会,叛军最多也只是看过我的一两幅画像,否则我当初离开乌苏时也不会这么顺利。”
宁澹没再开口。
乌尔续道:“然而,对于乌苏的士兵来说也同样如此。乌里安不在,乌苏的军队不会认我这个二王子,只有拿回王冠,再加上一些熟悉的证人,我才能够号令军队。”
魏渔思忖:“你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乌尔说道:“叛军之中有一个将领叫做德加,他残忍嗜杀,他的妻子有北戎血统,王冠很可能在他的手上。”
“所以要先找到德加?”
乌尔点点头。
“找到他之后,还要探知他们运送王冠的具体详细。目前我只能确定,现在正是北戎的放牧期,通常来说,直到十月北戎才会开关放行,十月之前我们都还有时间。”
十月,怪不得乌尔在大偃时这般着急,不惜将弟弟留下,也要带着人立刻回乌苏。
沈遥凌又想起出发那日,乌尔同乌里安告别时的情形,乌里安哭得涕泗横流。
乌尔显然也有些不忍,但还是铁石心肠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沈遥凌猜,那句话的意思是在嘱咐乌里安要乖,因为最后乌里安还是不情不愿地收起了眼泪,瘪着嘴目送兄长离开。
她对乌尔的印象从好到坏,又从坏到似乎也没那么坏,现在只能说是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