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牌是讲究风水的,有自己想要的方位很正常,沈如风说着就要站起来给他让位。
他这样客气,魏渔更尴尬,不知如何解释。
沈夫人过来捏住了沈遥凌的脖子,笑眯眯道:“别在这儿碍事,跟娘亲上旁边儿玩去。”
沈遥凌被提溜着站起来,一边顽抗一边被扯走。
魏渔松了一口气,对沈如风摇摇头:“多谢,不必了。”
沈如风也明白过来,摇头乐了:“魏大人别介意,我这小妹是有些讨嫌。你没来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千万别吓着你,结果她自己才是最吓人的那个。”
魏渔微怔,含笑抿唇。
沈家推牌九是不玩钱的,因为沈夫人不爱此道,而沈遥凌和沈夭意对上两个父兄,只有被掏空钱袋子的份,太不公平。
于是他们玩牌九通常只作为放松休闲,一般都玩得慢吞吞的,跟打太极也差不多。
结果今天,厅堂里逐渐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喝声。
沈遥凌被提溜出去,在外面放了几个竹火.枪玩,结果被这阵热闹又引回了厅内。
一个劲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人顾得上搭理她。
沈世安面红耳赤,按着手心底下的牌,沈如风在旁边一边拊掌一边喊,“开,开!”魏渔则在端着茶杯喝茶。
沈遥凌一溜烟跑到爹爹身旁,看看他手里的牌,又看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上手帮他翻了。
牌面掀开,地高九。
沈如风一阵狂笑,搂住魏渔的肩膀直晃,“好好好!魏兄,咱们又赢把大的!”
魏渔杯子里的水都差点晃出来,赶紧放下。
桌面上充当筹码的琉璃珠数目三家割据,竟难分上下,看来今日是场鏖战。
这三个人……每个都能掐会算,碰到一处,确实精彩。
看得出大哥今日确实玩得尽兴,都开始长幼不分,对着比自己小几个月的魏渔喊起了魏兄。
一直玩到吃饭几人才鸣金收兵,魏渔果然又被径直拉到上座,按着肩膀坐下,给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
沈夫人笑着看他:“魏大人,千万不要客气,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
魏渔眼神轻轻晃荡。
自己家吗。
恐怕不成。
自己家里,没有这么多人说话,饭桌也没有这么热闹,更没有这么暖和。
他举起酒杯,敬了沈夫人一杯。
沈世安朗笑出声:“好,我就知道小魏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来来,咱们吃得开心!”
沈遥凌弯起唇,说不清为什么这么高兴。
她拿起筷子想找旁边的沈夭意说话,却发现魏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遥凌回望过去,以为他要说什么,好奇地对视了一会儿,魏渔很快被沈大人拉着说话,视线也转开了。
年夜饭总是要吃很久很久的。
满桌丰盛至极的珍馐,虽不能跟宫里的家宴相比,但全都是自家人喜欢的口味。
魏渔喝了两杯酒,心口开始发热,夹了一筷子卤肉片压一压酒意,结果被辣得差点跳起来。
沈如风拍着他的肩膀:“你真会挑,这是乖囡最爱的一道菜,卤水调得极辣,出锅后还抹了一层辣酱,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沈遥凌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个忘了,赶紧让身后服侍的婢女挖了一勺芋头到魏渔碗里,教道:“吃这个就不辣了,这是要配着吃的。”
魏渔点点头,往嘴里送了一勺芋头,才缓过来一口气。
沈世安哈哈大笑:“完了,叫小魏把乖囡的秘密食谱学去了!”
桌上的话题没断过,酒杯也没停过,喝到后来三个人都开始想方设法地开溜,奈何先头又许下过大话,说要将酒盅里的酒喝个干净。
沈世安将酒盅递过去,严肃道:“贤弟,你年轻有为,你担子该重些!”
魏渔嘴唇已经喝得发红,蒙着一层水光,笨拙地开口:“我,我好像困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哎,说哪里的话。”沈如风一摆手,“魏兄,哥跟你说句实话,你这人哥很欣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如风一辈子的兄弟。来,喝!”
沈遥凌听得头晕,站起来拍桌:“乱啦,全乱啦!”
沈世安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你别管。各论各的,不乱。是不是,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