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嘲笑谷云起喜欢着自己这件事,他甚至发现自己以往因之而生的所有自高自大的念头可能都错了──他却怎么能忍受自己错了?更无法忍受的是谷云起竟然说出“想起你也从来只有恶心”这种话。
也许那只是出于自尊的伪装。然而南宫北翊多年来以为自得的骄傲被深深刺痛,却不想再给他冠上这样的理由。
你有什么自尊可以维护的哪,不是已经被千人骑万人压了么?
只是南宫北翊又一次没想到的是,这个本来是报复谷云起的行为,却连他自己也恼恨了起来。
谷云起其实还是喜欢他,依恋他的。不然在被强奸的时候,也不会那样拼命向他求救。然而睚眦必报的南宫北翊却冷冷地拒绝了他。
谁让你拒绝我的?
被拒绝的滋味并不好受,你现在知道了?
床榻上谷云起人事不知,南宫北翊光是要将自己从那些繁芜的思绪中平复下来,就耗费了许多的精力。但他一看见谷云起枯槁失色的面容,木无反应的神态,便又烦乱起来。
他拒绝却想假如自己那时伸出手去,将他从那两名仆人手中抱回来,谷云起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像驯服的猫儿一样乖顺的谷云起,他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到。他见过他黯然伤神的样子,见过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见过他微微的笑,温和的眼,他也记得他震惊失神的模样,横眉怒斥的神态。但谷云起永远是温和下藏着固执的坚决,所以即使在他伪装得柔情似水的时候,谷云起也不曾一味贪恋他的怀抱,得够了温暖,便重又站起,自己朝前走去。
这一回,他还能重新站起来么?
南宫北翊目光扫过他的面容,他饱受蹂躏的身躯,一触而收,仓皇的逃兵一样匆匆掠过,竟有些不忍看得太细,太久。就是这匆匆几眼,他的心中也涌动着血气翻腾的难受感。他一再地压下那种不正常的情绪,竭力保持着自己向来的表情神色,要让思维也回到“正常”的路途去。
所谓“正常”,自然就是他一直所图谋的事情。他要想到,谷云起就算在那种事上愿意顺从自己,着意奉承,但在涉及到天门之时却绝不会糊里糊涂地将秘密说出来。而现在谷云起被他伤害得如此之深,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已无疑是痴人说梦。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谷云起的心?
他好像忘记了谷云起现在还是人事不知,杵在床边良久,却只顾着理清自己那些纷乱的思绪,任由谷云起便那样直挺挺冷冰冰地躺在床上;也没记起给他清洗身躯,也没想到给他穿上衣衫,更没考虑到该让那大夫进来再为他号一号脉。
他实在太过自私,除了自己之外很少考虑别人的境况感受。等到他忽然醒觉,谷云起时日无多,再受此打击,连命也未必保得下来,还能去哪里再挽他的心时,那谷云起浑身肌肤已经满浸着凉意,竟大有一睡不复醒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