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黄金涂满整个房间,于是满屋便是流光溢彩,死寂一般的。
传说,我们是泥塑的,又花香的温柔,有雨水的细腻。你干了,变成灰渍,我想,我是灰做的。所以我不温柔,不细腻。这是你说的。
青春是一幅画,一幅动态的画,我的画是暗色的,里面有你。而我们的相遇却也与画有缘。我们因画结缘,却也因画解缘。现在想来,所有属于我们的那些爱与不爱的回忆就如同流动着的时光那样在脑海中扭曲旋转。
图书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免费看那些所需的书籍,低至幼儿读物,高至艺术著作。那天,我在那里悠闲地摆弄着那些有关油画的读物。
“你好,可以把你手里的书给我看看吗?”
“啊,如果我给你看了,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你这姑娘真有意思。已经把书把玩很久了吧?”
“嗯,给你。”
这就是我们的初遇。说来也怪,平时那么婉约的一个丫头,那天变得有些浮躁。可是,也正是由于那天的心情影响,头脑一个迷糊,便也要到了你的号码。
姑娘大了,便也常常有些不安定的因素在体内、心里蠢蠢欲动。家人的着急,姐妹的督促,都使我莫名地产生些冲动。于是,在某个夜晚,我拨了那个号码。经常听说谁谁用美人计吊了个金龟婿,谁谁凭着高学历交了某某教授,谁谁凭着年轻嫁了个颇有资金的老头。我不算美,没什么才,也没啥钱,可凭着我的耐心,倒也结缘了一个艺术家。说是艺术家,其实也不过是个在绘画事业上刚刚起步的男人。而我,某报社的编辑,想来也该是配得上他的。
时光像流水一般,而属于我们的时光便像那浑浊的河水,有虾有鱼,也有那么多搁脚的砂滓,砂滓太多,遮盖了鱼虾的诱惑。水不深,不是大海,即便在流光里洒下再多的泪水,也注定成不了大海,只是在那条原本浑浊的时光流水中加重了几分咸涩。
或许,是你与生俱来的艺术气质。刺激着视觉神经的鲜艳色彩,牵引着嗅觉细胞的厚重气味,拉扯着听觉的时而静谧时而激亢的异样音乐。你爱它们胜过爱我。所以,在属于我们的房间里,我更多的仅是藏匿于某个灰暗的角落,被你专注而狂热的视线冰凉路过。
不是没有爱过。可是终究敌不过性格的诧异与被你的忽视。不是没有爱,只是爱错了。
或许,是我天然形成的粗线条。你的激奋高亢,我无法温柔到陪你一起。你的忧郁烦闷,我无法细腻到为你排忧解难。你的创作灵感,我无法助你激起寻来。你只是不爱我了。将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从我口中说出似乎也是一种解脱,解开心里的郁结。可是那些流光依旧在脑中旋转,撞击这每一处暗礁,不时地闪现出不同的侧面,触碰我无时不在努力复原的情感。
“你知道我的绘画理念是什么吗?”
“大胆创新,伤害与被伤害。”
“大胆创新,时刻存在。现在,是时候尝试伤害与被伤害了。”你牵起嘴角,在脸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眼里投射出冷峻的光辉,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疼痛在心底蔓延,湿湿的,凉凉的。
我当然早已明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快。我静静站直身子,走进卧室,简单地收了一下行李。想来也挺可笑的,自从搬进来,这个行李就一直显眼地杵在门后,等着我,一切早有预兆。再一次望一眼这个房间,闪现的全是以往的快乐。我知道,我已经开始想念,开始怀念,开始留恋了。我有资格了,因为这一切已从上一刻开始不再属于我了。
有关这个房间的记忆还有一个电风扇,是在我们贫穷而又平淡的日子里合力购买的,在那个炎热的夏天一直旋转着。旋转的叶片将流光割裂,散成一片一片,然后飘落飘落,旋转旋转。
走出卧室,换了鞋子,不语一言,打开大门。最后一次转身,捡起刚刚脱下的拖鞋带走,关上门离开。不想让别的女子穿上我的鞋,也以为这样便扯断了最后一丝牵连。可是过往的时光依旧存在,看啊,还在那儿像影子一样旋转舞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