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后,老爷子的眼睛都亮了,当即就跑去洗了手,然后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粘豆包,蘸了白糖,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旁的蒲夫人愣了一下之后,气的翻了个白眼儿,倒也没有真生气,她嫁给他那天开始,就没想过这辈子能听到他的一句软话,今儿这样,她已经知足了。
楼上看着林子轩写作业的田甜,听到下面的声音,知道狗粮已经撒完了,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下楼,然后帮着叶知秋跟蒲夫人收拾麻袋。
叶知秋将上面的两条十多斤的花鲢拿出来笑道:“都说这吃鱼讲究冬吃头、夏吃尾,春秋两季吃汾水,这胖头又是专门吃头的鱼,等一会儿我就去炖个鱼头,剩下的鱼身子,参合点儿韭菜,咱们包饺子吃。”
老元帅一听,赶紧阻止道:“这江里,基本都是白鲢,花鲢不多,基本都在水库那边儿,这头打到的也都是水库那边儿漏出来的。”
“蓝小子跟夏小子不一定啥时候能回来,瞅他们那架势,整不好一两天都未必能完事儿,等他们回来之后咱们一起吃吧?”
叶知秋他们自然没有意见,好东西,一家人一起吃才是正解,只是之前想着老爷子稀罕八叉的弄来这么两条,就做一个给他解解馋,至于乐意吃这个,那还不简单,她空间了有的是,随便找个借口就弄出来了。
老爷子这时候又开口了:“那会儿,我带着大军打仗的时候,在东北这边儿养伤,那老乡家为了让我吃点儿好的,偷摸背着我把他自己的棉闷子跟人换回来二两白糖,然后又给我蒸了四个大粘豆包。”
“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两个娃娃,明明都馋的吞口水,但我怎么让他们吃都不行,然后就跑出去,还说我吃完他们才回来。”
“那一顿饭,甜,是真甜,甜到了心窝里,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那苦涩也是真的,又酸又苦,但后面,咱们胜利了之后,我没少派人去找他们家,却一直没有信儿,挺遗憾的,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了。”
这话题挺伤感的,最主要的是,叶知秋也没办法告诉他,他身上这个因果是死结,也就是说,那一大家子已经没有后人了。
不过,他们来世倒是能了结这份因果,他们会成为亲人,现在倒是不能说出来,这个不是叶知秋用无常令看到的,无常令属于马前课,也就是说,只有发生过的事情,才会记录下来。
未来的事情,那属于马后课,地府中的阎王、判官这种才能查阅人的来世大致走向,叶知秋他们是没有这个权限的。
但老元帅说的这家人,叶知秋还真就知道,或者说百越是真的知道,因为他那对儿糊涂爹妈差点儿因为报恩变成了报仇,改变了人家一家子的来世命数,也差点拖着百越一起跟着消亡。
因为这份因果,加上狐族又是最擅长掐算的,有了老元帅的讲述做契机,百越当即苦笑着将情况讲给了叶知秋。
叶知秋打破这伤感气氛的开口道:“若是有缘,自然会再相见,现在就别纠结了,对了,叔,您知道,东北跟这粘米团子还有粘糕齐名的好吃食是啥不?”
老元帅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其实也大概知道,很大可能那一家子早就没了,要不就是改名换姓了,也没有个相片啥的,想要找到实在不容易。
这时候有很多,战争时期受到了百姓的救助,功成名就之后,要回来报恩却根本联系不上的,其中有不少是搬离了原本的居住地改名换姓,也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这些救助事件,想找到人太困难了。
经历的多了,老元帅已经能很快的平复自己的心情,顺着叶知秋的话tz继续道:“这你可考不住我,那不用说就是荤油浇大黄米饭了,要是想抗饿,往里掺高粱米,那叫一个香!”
叶知秋笑道:“行啊,老爷子果然是个懂行的,不过那玩意儿吃了压炕,明儿一早,我来做这大黄米饭,到时候用荤油跟酱油爆葱花,保管你吃的放不下碗。”
大家哈哈大笑,老爷子还不忘叮嘱道:“那别忘了切个疙瘩,拿酱油跟辣椒油一拌,陪着荤油大黄米饭,那才叫地道!”
蒲夫人一边儿往盆里捡着吉花鱼,也就是鲫花鱼,笑话了一下老爷子越老嘴是越馋,还不忘感叹道:“你这老东西,运气是真不错,还能买到这鲫花鱼,看来松花湖那边儿开闸放水了。”
松花湖有四种名贵鱼产,当地分别称鳌花鱼、鳊花鱼(边花鱼)、季花鱼(吉花鱼、鲫花鱼)和岛子鱼,也被戏称三花一岛。
j市市区的这个虽然叫松花江,主要水源也是松花湖,但因为中间被发电站的水坝给阻拦了,这些松花湖特产鱼就需要在水坝开闸放水的时候才会有大量的鱼流入,平时打的只有白鲢跟花鲢,偶尔有鲫鱼跟江鲤子。
不过,一般情况,开闸放水都是在夏天的时候多,冬天几乎没有,现在碰上了,那一定是水电站那边儿有什么事情发生。
叶知秋没有说这个,田甜在怀孕,蒲夫人又上了年纪,没必要让她们跟着担心,再说,既然那边儿选择开闸放水,肯定也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开始做应变措施了。
她笑着缓解气氛道:“这鱼来的早些了,要是再晚几个月,可是正好拿来给二嫂下奶,不过,现在用来补身子也是不错的。”
季花鱼烧汤或清蒸食用,即是产妇奶水不足的催乳良药,在这边儿,哪家媳妇儿生孩子不下奶,就会往松花湖那边儿跑,想办法弄来两条鲫花鱼给做汤,往里下块大豆腐,你就来吧,那孩子保准饿不着。
田甜被这话说的,小脸儿刷的一下就红了,忍不住白了叶知秋一眼,个臭丫头,嘴上算是没个把门儿的。
老爷子在一边儿起哄道:“甜丫头,我跟你说,小秋这臭丫头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你跟她在一起,脸皮子放不开,一准儿是要被欺负的。”
蒲夫人没好气儿的怼道:“寻思着谁都跟你们爷俩似的,脸皮厚的,拿坠子都扎不透!”
收拾到最底下的时候,就是叶知秋也忍不住惊讶了:“我说老爷子,您这到底是去哪儿了,这咋还藏着这么大一块儿鹿肉呢?”
将冻得铛铛的鹿肉从袋子底下拎出来,叶知秋掂量了一下,这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斤了,这玩意儿可不常见啊。
老元帅道:“这私底下交易,规矩就是不寻来处,不问去处,我自然也不好打听,但走的时候,我听拉脚的那意思,应该是从龙潭山鹿场那边儿来的。”
东北有四宝,人参、鹿茸、貂皮、乌拉草,当然,这说的都是野生的,可哪有那么多野生的给你用,所以,不管是人参、梅花鹿还是水貂,都是都专门的养殖地的,尤其是这梅花鹿,为了取鹿茸,各处都有鹿场。
鹿可以说全身都是宝,没有一处是没用的,包括鹿血甚至鹿角,那都是上好的药材。
不过,东北的那句家趁万贯、带毛的不算,这话是包含着各种活物的,自然也包括这鹿在内的,所以,每年鹿场是有损失名额的。
若是养的好,没有死掉的鹿,那这活下来的就是鹿场员工的福利,到时候宰杀掉分给大家,你是吃了还是偷摸卖了,这个就不归人家管了。
另外,这谁也不敢保证,你这养的鹿没病没灾的全都活下来,到时候要是死的是额定内的还好,要是多了,那可是要自己掏腰包赔偿的。
所以,他们每年在繁殖的时候,就会少报几个崽子,这样,这崽子长大了,若是赶上风调雨顺,这自然也是员工福利,不然,这就是丁卯的。
当然,也有那手脚不老实胆大的,会趁着人不注意或者跟内部人员联手,偷杀一两头鹿,然后拿出来卖掉,这个你就得祈祷自己永远别让人抓住,不然就等着吃花生米吧。
至于手里的这块儿是怎么来的,叶知秋不知道,也不会去追究,不过,既然有人能叫破鹿的来处,那就说明来卖肉的人,是不怎么怕查的,来源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老元帅一边儿用筷子将粘在盘子底儿上的粘面还有散落的小豆馅儿划拉进嘴里,一边儿感叹道:“我这去晚了,要不还能打两瓶鹿血,那个可是好东西,泡进酒里,那可是大补之物。”
叶知秋道:“那鹿血酒,您要是想喝,倒是不用去费那个劲儿,等海生回来,让他去一趟饮马河大队,到时候找大队长家的国栋大哥,他那儿有上好的鹿血酒。”
其实,她空间里,别说是鹿血酒,就是鹿鞭酒、虎骨酒、虎鞭酒都不缺,就是这天天在一起生活,实在不好随便往出拿。
蒲夫人自从老元帅被羁押之后,可是尝尽了人情冷暖,一听这话,赶紧打断道:“小秋啊,可别听这老头子瞎说,咱们家也不缺啥,可犯不上因为这点儿东西去踏人情。”
老元帅也点头道:“是啊,小秋,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可千万别让蓝小子因为这个特意跑出去踏人情。”
叶知秋一看,两位都着急了,就答应道:“成,都听你们的,不过,这鹿血也确实不难弄到,等我二哥他们回来,让他们去一趟鹿场,到时候别说鹿血,就是鹿茸血都能弄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