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廊中辞官后不久,崔焕之晋为起居廊,她拈笔作史,既修大周旧史,亦作太平实录,在她的笔下,后世者得以知晓——
彼时,朝廷终结了一场谋反大案,为十多来君臣的权力拉锯画上第一个句号;而远在北疆,陆凌空与曲芳洲带兵大胜北域,致北域议和,双方约定开放边境榷场互市,奠定了此后二十年的边境安宁。
其内政外交,并君臣励精图治,共启“太平之治”,而太平诸臣便是在此时,伴随着内政外交的大获全胜,在帝王大赦天下的庆贺中,迎来开国以来最大规模的封官拜爵。
太平十一年十月,中书侍廊李素节拜相,官中书令,爵太平王,史称“太平宰相”。
另有江流水、李流景、钟凭栏、冯庐于同一日晋为各部尚书,爵国母,此四人并之后官拜刑部尚书的沈慧、官拜工部尚书的夏翀,并称“太平六尚书”。
此外,陆凌空加陷阵营大将军,曲芳洲加上武军大将军,河图加刀锋营大将军,各爵国母,分辖北衙三禁军,掌宫禁侍卫、上京巡守乃至诸州军事行营,共筑大昭长城。
她们的姓名载入史书,共历大昭千年国祚,而在崔焕之史笔未及之处,仍有真实发生。
封官拜爵这一日,年刚而立便将开创盛世的昭昧,收到了一份礼物。
宫禁数重,却有人将这份礼物送到她的面前,仍原封未动。
昭昧翻过包装,不见任何署名,不禁诧异:“何人置于宫门,竟也不拆开就送到这里来?”
李素节只明眸浅笑。
昭昧更为狐疑,却又百分百信任,遂低头拆解,当包裹慢慢打开,露出当中一角,她顿住了。
她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退缩,也没有继续。
良久,缓缓抬头,眼睫轻颤。
似自她眼中读出万千,李素节微微颔首。
昭昧像得到鼓励,一把撕开包裹,露出了全部的内里。
这是一份礼物,却分成了两件,她眼中先只见到了一件。
那是一枚簪子,一枚时隔多年仍眼熟得不能忘却的簪子。
她曾竭力寻找,却遍求不见,如今她几乎放弃,这簪子却再现在她眼前。
尘封的记忆裹挟埃土袭来,那些以为忘记的曾经又变得分明,她顷刻间想起钟凭栏的示范,照着记忆中的步骤,烧断了那枚簪子的尾部。
从中抽出了一张细细的纸条。
那是母亲临别时给予女儿的寄语。
这个女儿,她生于宫闱,十余年不见天空,几乎要折断翅膀时,却在出宫后学会了飞翔。
但得到这枚簪子时,她还只是个未来一片迷茫的孩童。
母亲会说些什么呢?
得知簪子机密的昭昧曾无数次想过,母亲是会安慰她、鼓励她,还是对她说声对不起?
可是,这些都没有。
当昭昧打开那张纸条,读完那寥寥数字,她突然笑了。
乐不可支,笑得泪水在眼中打转,本以为该觉得惊讶,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竟是天意。
天意叫她在学会了开簪方法时失去了她,在得到它时又已经拥有了一切。
笑声渐渐止息。她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就像她已经历遍的过往。
是的。她已经历遍了过往。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在开创。
抖落纸条的最后一角,她将目光转向包裹中的最后一件礼物。
那是一本书。
继赠李素节一本书后,武缉熙同样送了女儿一本书。
前者作为士子教材,代替她本人已做了也将继续做万千士子的老师。
而这一本书……
昭昧轻轻翻开书页,见到了熟悉的署名,亦见到那挥洒自由的五个字。
——山河社稷图。
第140章
火盆中爆出一声毕剥。
昭昧自梦中惊醒,才察觉自己睡着了,似乎做了好梦,可又想不起来。
案头的奏折才看了一半,手里还握着一本。她把奏折扔上桌面,唤道:“钺星。”
房梁上突然倒下一张脸,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的一半。
昭昧吓了一跳:“说了多少次,不许突然出现。”
钺星不声不响翻身落地。
她们年纪仿佛,可不知是心性迟钝还是武艺精湛的缘故,钺星依然精神矍铄,只是怀里不再捧着肉饼,只有一把刀。
昭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