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此事者,竟有数百人之众!既有刚刚入彀未来得及再犯者,亦有食髓知味不可自拔者,其中不乏众多官位在身者,勾结成党,相约为彼此掩护,方成就了这一场僄客交易。
当密密麻麻的名单交到昭昧手中,连空气都为之滞涩不流,在长久的沉默中,昭昧不语,便无人胆敢开口,唯独李素节一语道破,说:“此地既有此事,不知放眼大昭,又有何处不有。”
轻飘飘几张纸被昭昧掼上书案:“着刑部与御史台彻查各州类似此案者,一律按此例处理!”
沈慧抬眸:“未知此例如何?”
昭昧直视她:“何必多此一问?”
沈慧垂眸:“臣明白了。”
涉案凡三百五十七人,上自一郡之首,下至贩夫走卒,一律斩首。
昭昧亲自监斩,于闹市中绵延数日,至血染长街,雨冲不净。
回程的路上,李素节叹道:“只怕今日之后,陛下名声将改。”
昭昧道:“有人善我,必然有人恶我,善我者我善之,恶我者我恶之,有何可叹。”
李素节微笑道:“惟愿不失此心。”
昭昧答:“我会的。”
南巡之行,此案竟成最大收获,那些礼部宣称的宣示帝王威仪,均不及这一日定人生死来得直接,只是昭昧试图放松心情的打算却几乎落空。
刚回到皇宫,李素舒便前来禀报。
“北域异动。”李素舒道:“有陈兵北境之势。”
昭昧道:“萧太后和小皇帝不是正在争权?怎么又突然打起作战的主意?”
“本来该是这样的。”李素舒翻个白眼,说:“谁知道她们争着争着,脑子突然抽筋,铆足了力气要在边境争个高下。”
昭昧瞥来一眼,李素舒遂正色道:“因二人争执,朝臣各自站队,互相攻歼,攻萧执意不善于作战,萧执意便欲逞己所能,以事实做明证,故发兵边境。”
昭昧道:“如此岂不正中那小儿下怀!”
李素舒道:“谁说不是呢。但此事无论战争是胜是负,于那小儿均无坏处——只于我们有害。”
昭昧已尽知此事,转头召见江流水道:“如今北域由任家姊妹镇守,你以为兵力如何?”
江流水道:“中原与北域多年不曾交战,我姊妹虽出身将门,昔日却无与北域对敌经验,而北域骁骑凶猛,萧执意此战为意气相争,起势必猛。”
昭昧道:“既然说起骁骑,想必你是要陷阵营前往了。”
江流水摇头,微微蹙眉:“萧执意此人,我稍有了解,只觉她此番冲动,令人费解。”
昭昧问:“你以为其中有诈?”
“不敢断言。”江流水道:“暗鸮只见调兵端倪,臣不敢便做推断。”
昭昧明白了,一方面令暗鸮继续查探,明确动向后再报,一边令陆凌空提前准备。
自从战争结束,陆凌空就过上了日日练兵的生活,无聊得很,一听要打仗就激动不能自已,嘴上说着打仗不好,实则按不住兴奋,连连追问什么时候开打。
昭昧只回两个字:待命。
陆凌空又垂头丧气地跑回去。途中遇见曲芳洲,平白无故瞪她一眼。
当初曾默契配合一同拿下赵孟清,还你好我好地互推功劳,但也未能改变彼此看不顺眼的情况,或者说,哪怕任务只剩下军队日常,她们依然暗暗较劲,时不时来一场演武,非要比出个高下。
陷阵营各个精英,起点自然很高,而上武军虽然整体水平较低,但只要人多,总能出几个尖子,这么争来斗去的,也没能争出个高下,同样没争出高下的,还有她俩本人。
唯独能够看到点希望的,就只有上战场了。
——陆凌空这么想,曲芳洲却不。她觉得眼下这样最好,见陆凌空颓丧地走出辉光殿,便知道作战的事情多半不成,暗松了口气,也没计较陆凌空那飞来一眼。
北域的情况既为明朗,各处便只是做了战斗准备,却没有先发制人的念头,说到底,除了剽悍的骏马,北域对她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地方贫瘠,不宜居住,即便争得几处城池,亦难以完全掌控。
与此同时,暗鸮也按照昭昧的吩咐继续观察北域情况,而另一方面,她们亦配合刑部彻查大昭各州,一时间各地纷纷爆出类似事件,牵连甚重,以至于沈慧虽早得昭昧的斩首旨意,却为谨慎起见,仍再度前来请旨,报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征询她的意见。
昭昧仍是那两个字:“照旧。”
见沈慧不语,昭昧道:“此事性质严重,若不严刑峻法,她日又不知有多少人受害。这几千人,较之万万黎民,又有何可惜?”
“敢问陛下,”沈慧看着昭昧,说:“无论情形如何,凡有犯者,皆循此例吗?”
昭昧已经有些不耐,不愿再重复几遍,正欲提笔落字许以明文,忽而有所察觉,狐疑道:“你似话里有话。”
“是。”沈慧坦然承认。
昭昧直起身:“不知何人值得沈廊中多此一举?”
沈慧微微欠身,道:“武四宗正。”
第136章
武四宗正。武四。
将要落下的笔停在半空,昭昧道:“武四竟掺和此事?”
沈慧道:“臣按陛下旨意调查各州案例,其中线索引向武四宗正,已确认无误。”
昭昧搁下了笔,问:“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沈慧似是而非答道:“律令之要在于威慑,令人心怀忌惮而不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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