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想起自己似乎好像和昭昧宣示过效忠来着,悄悄下二郎腿,语气却依旧强硬:“不说旁的,单论我的实力,在座的,除了曲二勉强能和我比比,旁的,还有谁能和我相提并论?现在倒好,曲二有她的上武军,十几万人马都在她手里头,就连河图,半路出家的,还是我教出来的,都成了都尉,还有个刀锋营,就我,负责练兵?”
江流水在桌下拍了拍她。
“别拍我。”陆凌空说得情绪上头,挥开江流水的手臂,又激动起来:“说得好听,所有兵都是我的学生,但实际上呢,谁也不是我的兵!”
她说完了。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李素节脸上露出点笑意。
陆凌空立刻捕捉到:“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我这么有能力的人,却不让我带兵,这简直就是浪费!”
李素节便问:“你的优势在哪里?比曲二,如你所言,不过平分秋色,比河图,你远不如她能团结队伍,你所有的,旁人也有,即便是你的练兵之法,流水虽然不曾亲身实践,却也理论丰富,更有曲二从旁观望,也学得几分精髓。”
陆凌空张口便道:“我倒不知道你比旁人强的地方在哪里。和公主关系好?”
李素节当真乐了,点头:“你说得很是。”
陆凌空一拳走空,无处着力,江流水不得不拦住她,道:“人各有短长,彼以为长者,或为我以为之短者,取舍不同而已。李娘子亦不妨直言所需,何必问凌空之短长。”
李素节看向昭昧。虽然许多事情是她们私下探讨得出的结论,但这样的时候,显然要由昭昧开口。
昭昧便道:“我与素节姊姊商量,需要训练不同兵种,以对付多种情况。上武军以量取胜,适合大军压阵。刀锋营以活为法,适合游击作战。目前仍需另一支队伍,负责正面冲锋——”
“冲锋!”陆凌空精神起来。
“是。”昭昧道:“我们需要一支骑兵。”
陆凌空拍案而起:“这个我行!”
江流水侧目:“你坐下。”
陆凌空一屁股坐下,仍兴奋道:“这个我行啊,我从小就会骑马了,你们这些人里——”
河图无奈叹气:“数你骑术最佳。”
“不错。”昭昧道:“所以,这支骑兵由你来组建。至于战马,曲二,便由你自军中抽调。”
曲芳洲道:“需要多少马匹?”
昭昧道:“一千匹。”
河图吸了口气。曲芳洲沉默片刻,摇头:“难。”
昭昧道:“你能调出多少匹?”
曲芳洲道:“一百匹。”
昭昧皱眉:“这也太少了。”
曲芳洲道:“如今军中马匹共计一万,其中战马仅三千匹,多归将军、中郎将麾下,真正由我控制的马匹不过三百。”
昭昧和李素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曾经提到的买马问题。
陆凌空却不计较了,连声说:“一百匹就一百匹啊,至少能练出两百个兵吧。”
李素节道:“练兵自然好说,但真正作战,莫说两人一马,便是一人一马也还嫌不足。”
陆凌空道:“这些到时候再说,总不能马不够就不练了吧。”
昭昧道:“那便先用这一百匹。带上你的驼驼山姊妹。”
“嘿,我就是这么想的。”陆凌空道:“但是剩下的人我去哪儿找啊?”
“一百匹马没问题,几十个人应当也不成问题。”昭昧道:“你先带她们练习,招兵的事情,我会考虑。”
陆凌空一点儿也不挑剔,连声说好。
河图道:“配合我们练兵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的吧?”
“那都是小事儿,包在我身上。”陆凌空心情好了,也好说话起来,不知不觉的,又跷回了二郎腿,正要晃,忽然想起什么,道:“那这次是我的军队,我能起个名字吧?”
“不能。”昭昧干脆利落道:“我已经想了名字。”
陆凌空将要反应,昭昧吐出三个字:“陷阵营。”
陆凌空闭上嘴巴,又张开嘴巴,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会议散场,李素节留下来。
待其她人走净,昭昧才说:“我还是有些担心曲二。”
四人中,唯独曲二与她利害关系与众不同。为了自身安危,她不能错过扬州城一战的最佳时机,势必要将曲准诛杀,为了实现军权的和平过渡,她也必须借助曲二的力量。在这双重利益交织之下,由曲二接管邢州是必然选择,但不是最佳选择。
曲二的立场实在是不够明晰。其她人走到今天,为了什么尚能推测一二,唯有曲二,一切仿佛只是随波逐流,身后总有力量推着她向前,她也就顺势而为,唯独杀曲准在她计划之中,而旁的,她似乎都没有兴趣。
征战沙场的豪情,她没有。建功立业的执着,她没有。证明自我的追求,她也没有。
似江流水,手中无兵,立场尚可以后放,但是能左右局势的十几万兵马放在曲二手中,便成了风险。
昭昧为此困扰:“她似乎没什么想做的。”
李素节却道:“能够明确知晓要做什么的,毕竟还是少数吧。至少她知道什么是不想做的,这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