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追啊追啊,追到头来,把自己的老家都给忘啦,直接被我们的第六小队抄了个底!”
众人大笑。
宏璧也忍俊不禁,说:“如果只到这一步,还不算什么。他们不过是少了几日行军的粮草,再回军栅去筹备也就算了——可偏偏我们第七小队又烧了他们的军栅!”
“不错。”河图说:“他们的目标在于支援,只烧了他们的军栅,影响不大,可若是他们没了粮草,全靠赶回军栅补给……”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兴奋劲儿稍稍沉淀,宏璧冷静道:“从军栅到淮北城至少要三日路程,等他们重新筹集了粮草再上路,我们那阻拦十日的任务也该完成了吧。”
“是。”河图肯定地说。
众人再度欢呼起来。
河图看着她们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宏璧拍拍她的肩膀,说:“多亏了你的计策。”
“其实也算不上。”河图说:“我只是现学现卖而已。”
论兵法,她并不娴熟,正因如此,她尤其注意学习。
如曲二应对东栅前来查探的小队人马时,曾以三轮为限,认为三轮之后,敌军很有可能反推出她们兵力薄弱,此时则需反其道而行之,以大军压上。
又如临行前江流水那番“田忌赛马”的典故,说的不过是以尽可能少的力量应对最强大的敌人,以换取余下更多的力量来支撑整个战局的胜利。
多方经验拼凑成环环相扣的计划,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能够走到哪一步。
所幸,她赢了。
她们成功截断东栅兵的支援,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然而,淮北城的战况究竟如何,她们仍不知晓。一连几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们只能原地待命,又担心东栅兵卷土重来。
胜利的喜悦渐渐冲淡,宏璧找到河图,忧心忡忡地问:“她们该不会以为我们赢不了,就直接把我们扔下了吧。”
这是许多人的担忧。
“不会。”河图说。
她不相信曲准部下那些士兵,更不会寄希望于张仟长为代表的那些将领,但曲二总会来的。
曲二来了。
他是独自一人来的。远远看时,瞭望的士兵只见到单人一马,还有些奇怪。很快,离得近了,有人喊出了声:“是曲仟长!”
他在营前勒马,马儿惯性使然地掂掇着步伐,打个响鼻,喷出满腔烟尘。
曲二下马,将马缰递出。刚走出几步,便与河图迎面相逢。
他站住了。
河图也站住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曲二道:“我但凡活着,也得来确定你的生死。”
河图无言片刻,摊开手臂,说:“你看到了,我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嗯。”曲二浅浅笑开,眼底泛着细碎微光:“活着就好。”
曲二的到来拂去了军营上空最后的阴霾,哪怕只有他一个人,言语间的从容也冲淡了为战况而紧绷的氛围,只余下几分好奇。
带着这好奇,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的视线落在正中主帐,盼望着她们早些议事结束,走出来告诉她们——淮北城那边的战斗究竟怎么样了啊?
忽然,仿佛听到了众人的心声,帘子一动,河图走了出来。
立刻有人围拢过来:“队长!”
河图脸上不露半点端倪:“我知道你们关心什么。”
有人急问:“所以呢?”
“所以……”河图拖着声音,钓足所有人的胃口。
倏尔,笑意粲然。
“淮北城,破了。”
第70章
淮北城破了。
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湖州小贩曾攻破豫州,也曾攻入上京。青州刺史紧随其后,也攻破了豫州,攻入了上京。
两年,大周灭亡,上京两易其主,而她们只是守在倡肆里,在飞速传播的消息中做着百无聊赖的闲人,听歌筵酒席间男人们胸生层云般的胡说八道,只需要陪几个温柔的眼神和几许娇媚的微笑。
一城之破,乃至一国之灭,那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总归生活仍在继续,欢声笑语从来不绝。
可是,有人在尖叫。
伴随着那一声直冲霄汉的尖叫,所有人都大叫起来。
她们蹦着、跳着,互相击掌,互相拥抱,好像从前的麻木都只为衬托这一刻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