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提醒:“虽然此次是陆凌空提供的消息,但可不能因此就对她放松警惕。”
“阿娘放心。”曲二微笑:“驼驼山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在推进了,这些日子正想办法拖住陆凌空。等再过些日子,就该有好消息传来了。到时候,就是双喜临门。”
女子欣慰地看着他,又叹息一声:“不知李家会不会答应你耶的条件。”
“那是大母发愁的事情吧。到那时,她做不得妻,又不能为妾,只有被休弃的下场。您还怕我胜不过曲二吗?”
“你哪里都好,只是习武不如他用功。”女子道。
曲大不以为然:“武功用来防身就够了,想做大事,还是得靠脑袋。”
“你总有歪理。”女子道:“只一点,你不像他那般往不干不净的地方去,这我便开心了。刚见到他了吗?”
曲大坐直了,探出耳朵:“他又出什么事了?”
“他刚和那位说,要给相好的娘子赎身。她哪里会同意?她最恨这些不正经的女子……罢了,和你没什么关系。”女子声音有些怅然,说:“快去你阿耶那儿吧。”
曲大本来也不耐烦听这些事情,闻言起身:“您等我的好消息。”
他要把好消息告诉父亲。
驼驼山失败得到的教训,事情没办成之前,不要随意夸口,所以,他还没有把公主到邢州的事情告诉父亲,这会儿才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
曲准这段时日心情很不好。
青州和邢州位在湖州两侧,湖州何贼造反,青州和邢州明知情形,却不约而同选择沉默,眼看着何贼打进京城。大周灭亡,何贼将立,青州刺史打着为陛下复仇的名号,立刻举兵攻打何贼。
——和曲准的打算一模一样。
然而,天不遂人愿。像他和公主说的那样,父亲打算举兵平叛,却赶上大水浩荡,邢州局势不稳,他根本无力动兵,只能任青州刺史一路势如破竹。
一番筹谋,为他人做了嫁衣。如何不气!
表面上,他仍有条不紊地主持邢州各项军政工作,可私底下亲近的人知道,他在气头上,稍有点火苗就能着。这时候急需有人泼水。
曲大便是来泼水的。
他来的时候,曲准正在下棋,一手棋子一手茶杯,一边静心,一边去火,旁边还坐着个年轻女子,正是这些日子才入府的娘子秋叶。她本是别府隶臣,曲准赴宴时相中,对方便拱手相赠。
但曲准不打算给她脱籍,也不打算以贱为妾。她仍旧是个隶臣,见了曲大却不动弹,只从眼角瞥他,倒像是瞅他一眼,又低头看自己的书。
她居然识字。
这念头漫不经心地划过。他向父亲行礼,曲准正拈着棋子掂量落在何处,又喝一口茶,随口问:“什么事?”
曲大道:“公主到了邢州。”
那一枚棋子没落下去。曲准放下杯子看过来:“公主?”
“是。”曲大道:“正在城内。我已经和她见过。”
曲准靠向椅背:“怎么说?”
“公主本打算隐姓埋名,还没有和李家接触。”曲大说:“但经儿一番劝说,她决定到府上暂住。”
曲准饶有兴味地看他:“如何劝说?”
曲大说:“她因为何贼之事对邢州心怀芥蒂,听到儿的解释,有所释怀,但又提及来邢州城路上的经历,颇为愤怒,儿不得不代您做主,向公主许下承诺。”
曲准不说话,曲大便继续说:“公主称途中曾遭邢州兵羞辱,并有兵章为证,要求我们在军中宣扬此事,再有发生,一律斩首。”
曲准皱眉,将棋子扔上棋盘,道:“军营的管束何时如此松懈。”
曲大年少,尚没有职务在身,不能作答。曲准不需要他回答,又问:“公主何日驾到?”
曲大答:“三日后。”
曲准说:“好。”
曲大微笑起来。
曲准起身道:“既然是你请来公主,那便由你负责日后的招待吧。”
公主在整盘棋局的位置至关重要,交由他负责,便是交付重任。曲大激动得心脏乱跳,忍不住脱口而出:“驼驼山的事情——”
曲准神色不虞。
曲大忙说:“有新的进展。”
曲准面色稍缓:“什么进展?”
“前次与陆凌空交涉,儿发现山寨的二当家可当一用,便着人留意,合适时加以挑拨。前些日子,已经收到他的消息。”曲大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如今,陆凌空和江流水都在城中。”
他打量曲准神色,心中一定,说:“既然陆凌空不答应,那么,何不换个答应的人?”
曲准似笑非笑地瞥他。
正当曲大以为自己误解了父亲的心思,曲准大笑:“谋定而后动。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