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宴开着一盏光线柔和朦胧的床头灯,靠坐在床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在聚精会神的看一份资料。
一头黑短碎发随意耷拉着,身上穿了有矮领子的烟灰色绸布居家服,带了些颓感的淡色衬得他冷白的面孔无比的撩欲。
黎尔察觉到自己适才原来一直躺在男人身边酣眠,暗自喟叹自己如今真的是体力不支了,连上两个班,就能回家倒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
说不定适才在她睡得死沉沉的时候,温知宴把她抱去杀了,她都不会有知觉。
睁眼见到窗外天色已黑,黎尔暗忖,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看来下次再也不要帮许珊珊这个滑头鬼顶班了。
好心帮一次忙,她起码得缓半个月。
最近为了迎接新投资人要来储运悦榕考察,她的工作量属实是比以往增加了一倍,再这么一操劳的上连班,难怪别墅里蒋姨走了,温知宴又回来了,她都能一直在这儿呼呼大睡,睡得完全没听见他们发出的动静。
黎尔观察完了落地窗外的天色,再回头来仔细瞧陪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换衣服来到她身边,陪她睡觉的,黎尔完全没有发现。
瞄见他锋利的侧脸轮廓,一直倨傲抬高的下巴,黎尔想,他这样的男人到底是怎么玄幻的跟她睡在一张床,做了夫妻的呢。
但是事实是他们就是结婚了。
视线再往他修长的手一扫,黎尔见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拿的那份报表,正是她这几日一个小数点一个小数点捋出来给新投资人看的。
不过当时兢兢业业准备出这份材料的黎尔可完全不知道新投资人,就是她老公温知宴。
“醒了?”察觉到身边那团软玉温香的生物终于醒了,温知宴问她,深邃的眼睛在透明镜片后面掠动,侧眸下来,斜瞄黎尔。
卧室里有暖气,她盖着一床薄天鹅绒棉被睡觉,脸被熏得红扑扑的,眼眸朦胧,一张巴掌小的瓷白脸蛋有少女的灵动,更带女人的妩媚。
让温知宴一见就为她心里发痒。
喉结不自然的滑动两下,他对她道:“春节你们储运的客房收入情况看起来不怎么样,不甚理想。”
“是吗?”黎尔听得心里一惊,其实黎尔已经想方设法的把这份报表做得好看了,可是自从疫情过后,旅游跟酒店行业不景气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生来都能站在社会的金字塔尖,日日酌金馔玉,一旦出行必住五星酒店。
现在温知宴身为他们酒店的新投资人,这么神色严肃的跟她挑刺。
黎尔不知道要如何说服他,储运酒店其实在某些方面真的值得他投资。如果他不计较短期就要拿到丰厚回报的话。
黎尔睡觉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她把被子掖到胸前,坐起来,靠到床头,露出一对圆润的肩膀跟修长的脖颈。
抿了抿唇,她试图跟温知宴解释,“相比璃城业内所有五星酒店春节客房的销售额,储运悦榕是最好的一个。”
“比璃城的其它五星酒店好,就是好了?”温知宴扬声。
黎尔感到男人似乎在对这份报表很不满,或者是对做这份报表的她很不满。
“卡萨布兰卡的新店开了,如果在盛大的节日里,客房revpar数据是这样,那经营下来肯定会亏损。”温知宴很理性的指出。
“……”
黎尔皱眉,她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对方。
他一个做新能源跟科技的人到底是怎么能一针见血的对黎尔这个自认专业的酒店业人士做出如此强有力的质疑。
的确也是,在国外运营酒店的成本比在国内高了好几倍,如果合作方不能保证盈利的话,温知宴作为投资人,为何要使劲往这里面砸钱。
黎尔想不明白温知宴为何要来当储运的投资人,还帮苏朝白把在摩洛哥的烂摊子给收拾了。
他现在简直是储运集团的救世主。
黎尔很认真的看着温知宴的眼睛,问:“温知宴,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投资酒店了,还是投资我上班的酒店?”
很明显适才他看完他们酒店的财务报表,是觉得他们赚钱能力不行,那为何还要选择砸钱进来。
温知宴转身,够手到床头柜上放下手里的报表,摘了鼻梁上的眼镜,回首来瞧着黎尔的脸蛋,嗓音低哑的回应道:“商人当然是逐利的,哪里能赚,就去哪里赚。”
黎尔点头,感到男人说得是有道理。
她没注意到他没说是赚钱,他如此投资黎尔上班的酒店不一定是为了赚钱。
“昨晚在四季雪,我找你,为何不来。”再回首来,温知宴用手捏了捏眉心,问黎尔。
黎尔昨晚的确是曾经收到顶楼的楼层经理王彼德的通知,让她去四季雪,她这才知道温知宴昨晚在四季雪住。
为了将就她,初回到璃城的他深夜临时将睡觉地点从西灵湾换成是四季雪。
可是黎尔没去见如此俯低来将就她的温知宴。
她当时忙着处理一个深夜才来投店的旅游团,用前台电脑一个个的帮这些顾客录完入住,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
王彼德后来没有再叫过她,黎尔以为顶层四季雪住客的需要已经被别的同事满足了,便没有上去顶楼。
“我当时太忙了,就忘了。”黎尔回应,其实坦白说,她是在躲他。
跟上次顾沐颖来璃城的情况一样,这次温知宴摇身一变,变成了储运的投资人,让黎尔察觉温知宴在她的生活里的存在感忽然间被无限的放大。
上一次,心里有这种念头的时候,感到他们关系在逐渐失控的她躲去外婆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