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雪乃小姐的眼睛亮了起来。
「嗯。」
我发现,这花圃了除了向日葵和阿斯丘勒之外还种了三角草和香雪球两种花。随着季节的迁移轮流绽开着。
「春天的三角草,夏天的向日葵,秋天的阿斯丘勒,冬天的香雪球。栽种的人似乎有心让这个花圃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致呢。」我满心感慨地说着。
「…。也许…不只是这样吧。
外婆的四个孙子,出生的季节刚好都不一样。春天出生的洋介,外婆给他的期许是稳重;夏天出生的光哥,外婆给他的是勇於追求憧憬的期许;秋天出生的武志,外婆希望他永远都能健健康康地守护这个家;我是冬天出生,外婆给我…娴静优美…的香雪球…。就跟妈说的一样,我最远了。」
「…。我猜得没错的话,雪乃小姐其实不是那麽讨厌进藤的,对吧?」
「我讨厌他。」
「但是,如果真的讨厌他就不会回来,也不会听完进藤的解释之後改口叫他『光哥』,更不会去下最讨厌的人最喜欢的围棋吧?小绿小姐昨天借我的棋盘听说就是雪乃小姐的不是吗?」
「学下棋是因为我讨厌他。想用围棋赢他,虽然越是学越觉得自己要赢他根本不可能。…以前他每年都会回来,开始下棋之後这种惯例就没了。对他来说,围棋应该比我们重要吧?
外婆…妈…,大家都喜欢看他追着太阳、追着理想义无反顾地前进着的样子。但是我不喜欢。为什麽要这麽自私?为什麽要这麽任性?只顾着追着他的憧憬。」
「…,围棋对进藤来说很重要,像他的生命一样。
在重要的人和围棋之间只能择一的时候,他会死命地找出两边都能兼顾的方法,但到最後如果还是只能选一个,他应该会选围棋,然後责怪自己一辈子。我想,他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任何人电话的事,就是希望有人能怪他,能不原谅他。永远提醒着他的错。」
「…,为什麽要这麽笨?」雪乃小姐皱着眉头问我。
「嗯,真的很笨呢。」
「也不知道要讨厌自己的亲人到底是多痛苦的事。」
「呵呵。」会觉得痛苦,就表示心里还留着喜欢。
「塔矢先生,好像很了解光哥…。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嗯?」
「…,看你们对奕的棋谱实在很难想像。居然会到头号对手的家乡玩,真是不敢相信。看到社先生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棋盘上的胜负是一回事。私底下有好交情的棋士并不少。」
「这样啊。那那些对奕前的电光火石都是报章杂志炒出来的就是了?」
「嗯…,部分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之後,雪乃小姐又问了我不少她称之为「棋院内幕」的事情,她的问题真的很千奇百怪。我还不知道,原来围棋界对外面的人来说原来蒙了这麽厚的一层纱。
「聊啥这麽开心啊?」
头一回,进藤正抱着小纱站在我们背後,看起来不太愉悦。
雪乃小姐表情一变,瞪着进藤快步地走过去,抱走小纱,冷不妨递给了进藤一个巴掌,声音之响让小纱害怕到哭了起来。
「告诉你!我对你的讨厌就到此为止!
从今以後,不要再故意让我讨厌你了!笨蛋光哥!」
说完,拍着小纱的背迳自往屋里走去。
摸着发红的脸颊,
「这样是…不讨厌我了?」
「好像吧?」
「可是好痛啊。」
「听得出来。」
从一出生,围棋就是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所以我才会对围棋如此执着。
但是进藤不是,他有很多选择,他有很多可能性,然而他毅然决然地把所有的生命都投注在围棋上。
他说,因为围棋很有趣,所以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