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青木君这次由你来掌镜,我会在旁边指导。根据以往的病例,胃溃疡的部分应该是伤小血动脉了出血才会这麽严重。也许必须在内视镜下进行止血的动作。」
「那穿孔的可能性呢?」年轻的医生问,
「很低吧?塔矢先生还能说安慰人的话呢!意识也还很清楚。如果真的到达穿孔的地步,就得马上送手术室,到时候再交给我来。」
「是。」
「塔矢先生,待会青木医生会让你吞一根像面条一样粗细的东西,那就是胃镜,吞的时候会有强烈的呕吐感,但是请忍耐,这就是检查。
除了塔矢先生最在行的忍耐之外,也请您牢牢地记住这样的痛苦,更不要忘记当您吐出大量血液那一瞬间的恐惧。
请不要再糟蹋您的身体了。疼痛就是一种警讯,忍耐解决不了问题。」
医生再次翻了翻病历表,
「最後是…,才岁啊…,平常生活压力很大吗?喔…职业棋士?真是了不起的职业呢。」合上病例,
「但是…不管工作压力再怎麽大也要小心身体。
精神压力也是导致胃酸不正常分泌的重要原因之一。它会让普通的溃疡恶化成胃出血,然後穿孔,如果还是继续忍耐呢…就会死亡。请务必注意!
那麽就先这样,其他的检查都等止血了之後再说。请保重身体,塔矢先生。」
说完之後,有点年纪的医生把病历表还给护士小姐就离开了。
在听到医生说的「死亡」两个字之後,市河和芦原就一直处於极度震惊状态。
「柴崎老师有时候说话很严厉,但是是个很有经验的医生。请不用担心。那麽我先去准备了。」
名叫青木的医生这样对芦原他们说,点了个头离开。
「哼,…精神压力吗?」
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绪方突然若有所思地这样说,摸了摸西装的口袋,
「出去抽烟。」
看着绪方离去的背影和坐在床边的芦原和市河,亮满怀罪恶感地闭上双眼。
绪方先生会连络父亲和母亲吧?
…父亲他们不在日本的时候,绪方先生、芦原先生、市河小姐他们就像监护人代理人一样,我给他们添麻烦了。
爸妈他们来了,我该怎麽面对才好…。
***
七月二十八,晚上十点/
做完内视镜检查之後,我被送到普通病房输血。
医生说,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我必须禁食三天,只能喝水和打营养针。等到病情好转後再由流质饮食进入半流质、软质饮食,然後慢慢增加饮食种类和进食量。
住在医院的期间,医生说我需要绝对的静养,禁止我下棋。
禁食也好,住院也好,还有多少检查需要做也好,其实这些我都不担心,也觉得无所谓,只是…,不能下棋,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有点难熬。
暗记棋谱已经没有用了,思念一口气涌了上来,挡也挡不了。
我以为只有下棋可以挡住这股洪水…,可是…。
只能任凭这股思念的洪水到处流了吗?而我又会流到哪里去?
病房的灯已经熄了,躺在这张白色病床上,就着窗外的月光,数着血袋里一滴一滴规律地注入我手臂里头的血液。
只有我一个人的病房里安静到听得见点滴的声音,这让我觉得…好想睡。
刚才护士小姐给我吃的那几颗药里应该有安眠药吧?
还是今天真的发生太多事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快就睡得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