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情。
我拿了昂坦街上那所房子的钥匙纳尼娜一直陪我到铁栅栏门口我向她告别后就走了。
起初我是在跑步因为地上刚被雨淋湿泥泞难行我觉得分外疲劳。这样跑了半个小时后我浑身都湿透了我不得不停了下来。我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每时每刻都怕撞到路旁的树上去这些树突然之间呈现在我眼前活像一些向我直奔而来的高大的魔鬼。
我碰到一二辆货车很快我就把它们甩到后面去了。
一辆四轮马车向布吉瓦尔方向疾驰而来在它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头突然出现一个希望:玛格丽特就在这辆马车上。
我停下来叫道:“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马车继续赶它的路我望着它渐渐远去我又接着往前走。
我走了两个小时到了星形广场1的栅栏门——
1星形广场:凯旋门四周的广场。
看到巴黎我又有了力量我沿着那条走过无数次的长长的坡道跑了下去。
那天晚上路上连个行人也没有。
我仿佛在一个死去的城市里散步。
天色渐渐亮了。
在我抵达昂坦街的时候这座大城市已经在蠕蠕而动即将苏醒了。
当我走进玛格丽特家里时圣罗克教堂的大钟正敲五点。
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了看门人他以前拿过我好些每枚值二十法郎的金币知道我有权在清晨五点钟到戈蒂埃小姐的家中去。
因此我顺利地进去了。
我原来可以问他玛格丽特是不是在家但是他很可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复而我宁愿多猜疑上几分钟因为在猜疑的时候总还是存在一线希望。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出一点声音听出一点动静来。
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似乎跟在乡下一样。
我开门走了进去。
所有的窗帘都掩得严严实实的。
我把餐室的窗帘拉开向卧室走去推开卧室的门。我跳到窗帘绳跟前使劲一拉。
窗帘拉开了一抹淡淡的日光射了进来我冲向卧床。
床是空的!
我把门一扇一扇地打开察看了所有的房间。
一个人也没有。
我几乎要疯了。
我走进梳妆间推开窗户连声呼唤普律当丝。
迪韦尔诺瓦太太的窗户一直关闭着。
于是我下楼去问看门人我问他戈蒂埃小姐白天是不是来过。
“来过的”这个人回答我说“跟迪韦尔诺瓦太太一起来的。”
“她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没有。”
“您知道她们后来干什么去了?”
“她们又乘马车走了。”
“什么样子的马车。”
“一辆私人四轮轿式马车。”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拉了拉隔壁房子的门铃。
“您找哪一家先生?”看门人把门打开后问我。
“到迪韦尔诺瓦太太家里去。”
“她还没有回来。”
“您能肯定吗?”
“能先生这里还有她一封信是昨天晚上送来的我还没有交给她呢。”
看门人把一封信拿给我看我机械地向那封信瞥了一眼。
我认出了这是玛格丽特的笔迹。
我拿过信来。
信封上写着:
烦请迪韦尔诺瓦夫人转交迪瓦尔先生。
“这封信是给我的”我对看门人说我把信封上的字指给他看。
“您就是迪瓦尔先生吗?”这个人问我。
“是的。”
“啊!我认识您您经常到迪韦尔诺瓦太太家来的。”
一到街上我就打开了这封信。
即使在我脚下响起了一个霹雷也不会比读到这封信更使我觉得惊恐的了。
在您读到这封信的时候阿尔芒我已经是别人的情妇了我们之间一切都完了。
回到您父亲跟前去我的朋友再去看看您的妹妹她是一个纯洁的姑娘她不懂得我们这些人的苦难。在您妹妹的身旁您很快就会忘记那个被人叫做玛格丽特戈蒂埃的堕落的姑娘让您受到的痛苦。她曾经一度享受过您的爱情这个姑娘一生中仅有的幸福时刻就是您给她的她现在希望她的生命早点结束。
当我念到最后一句话时我觉得我快要神经错乱了。
有一忽儿我真怕要倒在街上了。我眼前一片云雾热血在我太阳穴里突突地跳动。
后来我稍许清醒了一些我环视着周围看到别人并不关心我的不幸他们还是照常生活我真奇怪透了。
我一个人可承受不了玛格丽特给我的打击。
于是我想到了我父亲正与我在同一个城市十分钟后我就可以到他身边了而且他会分担我的痛苦不管这种痛苦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像个疯子、像个小偷似的奔跑着一直跑到巴黎旅馆看见我父亲的房门上插着钥匙我开门走了进去。
他在看书。
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并不怎么惊奇仿佛正在等着我似的。
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倒在他怀抱里我把玛格丽特的信递给他听任自己跌倒在他的床前我热泪纵横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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